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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九回 狠英雄犴牢聚首 奇女子凤阁沾恩(2)


  知节与叔宝到保和殿来,只见李靖在那处分拨将士,把守城门,分管街市。大悬榜文,禁止军士掳掠,违者立斩。秦王着记室房玄龄,进中书门下省,收拾图籍制诰。萧瑀、窦轨封仓库所有金帛。嘱柴嗣昌、宇文士及,验数颁赐有功及从征将士。李靖见叔宝、知节,便道:“秦王有旨,烦二位将军,明早运回洛仓余米,轸恤城中百姓。”

  叔宝道:“洛仓粮米,只消出一晓谕,着耆老率领穷黎,到洛赈济,何必又要运回?”

  便吩咐书办出去写示。只见屈突通奔进来,向叔宝说道:“秦将军,单雄信在何处?秦王有旨,点诸犯入狱,发兵看守,独不见了雄信。”

  叔宝问:“旨在何处?”

  屈突通在袖中取出来,叔宝接过来看,上写道:“段达隋国大臣,助王世充篡位弒君。朱灿残杀不辜,杀唐使命。单雄信、杨公卿、郭士衡、张金童、郭善才一干,暂将锁紫下狱,点兵看守,候带回长安,候旨定夺。”

  叔宝蹙着眉头,尚未回答,程知节道:“屈将军,单雄信是我们两个的好弟兄,在我们下处,不必叫他入狱中去。候到长安,交还你一个单雄信就是了。”

  时齐国远、李如珪、尤俊达多在那里看慰雄信。李如珪看这光景,不胜忿怒道:“我们众兄弟,在这里血战成功,难道一个人也担当不起?”

  屈突通道:“我也是奉王命来查,既是众位将军担当,我何妨用情。”

  说完去了,不提那夜宴享功臣之事。

  到了次日,秦王先打发柴郡主统领娘子军起身,齐国远、李如珪只得匆匆别了叔宝、知节亦归鄂县去了。其时恰好徐懋功从乐寿回来,见了秦王,秦王问乐寿如何料理,懋功说:“臣到乐寿时,祭酒凌敬已缢死朝堂。曹后同宫女四人,缢死宫中。其余嫔妃,不过粗蠢妇女,一二十而已,但不见了他的女儿。那老幼黎民,闻了建德被擒,无不嗟叹,臣开仓赈恤,惧不忍来领。顷见臣禁约军士,秋毫无犯,尽愿存积,以充军饷。因此远近仕官,无不参谒臣服。臣就其中择一老成持重的齐善行权为管摄,未知可合殿下之意否?”

  秦王点头称善。命睢阳王道玄同宇文士及、大将屈突通,权且镇守洛阳。谕将士收拾班师。徐懋功听见单雄信在叔宝下处,忙来相会。对雄信:“弟昨日自乐寿回来,途遇一友。说见贾润甫兄,护送二哥的宝眷在那里,想必他知秦王之命,这一干人犯,总要到长安候旨发落。润甫先将兄家眷,送到秦伯母处,亦为妥当。弟恐路上阻碍,忙拨一差官并军校二十名,发行粮三百两,叫他们赶上盘缠,众人到都,兄可放心无忧。”

  雄信道:“弟闻鸟之将死,其鸣也哀;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。弟今日处此地位,亦无言可善,亦难鸣可哀,承诸兄庇覆雄信家室,弟虽死犹生也。”

  叔宝叫人去雇一乘驴轿,安放单雄信坐了,自同秦王收拾起身。正是:

  横戈顿令烽烟熄,金橙频敲唱凯回。

  不一日到了长安,报马早已报知唐帝。唐帝命大臣,并西府未随征的宾僚,出郭迎接。只见一队队鼓吹旗枪,前面几对宣令官、旗牌官,押着王世充、窦建德、朱灿并擒来的将相大臣、宗姓子侄,暨隋家乘舆法物,都列在前面。秦王锦袍金甲,骑着敬德夺的那匹骏马。后边许多将士,全装贯甲,簇拥着进城。先到太庙里献了俘,然后入朝。

  唐帝御门,秦王与各将士,以次朝见。秦王即进宫去见母后。唐帝出旨:天色已晚,各将士鞍马劳顿,着光禄寺在太和殿赐宴奖赉,夏、郑、朱等国俘,俱着大理寺收狱候旨定夺。时单雄信也不得不随行向狱中去。刑部里发了一张单儿,差十来个校尉,押着众囚犯,来到狱门首,大声喝道:“禁子们,走几个出来,照单儿点了进去。此系两国叛犯,须用心看守着。”

  众禁子道:“晓得。”

  一个个点将进去,领到一个矮门里,却是三间不大明亮的污秽密室。雄信此时,觉得有些烦闷起来。建德看那两旁,先有一二十个披枷带锁的囚徒,也有坐的,也有卧的,多是鸠形鹄面,似人似鬼的在那里。建德此时雄心,早已消磨了一半,幸亏还遇着个单雄信,是旧知己,聚在一处,诉别离情。

  忽见一个彪形大汉,在门首望着里边说道:“那个是夏王,那个是单将军?”

  建德尚未开口,雄信此时一肚子焦躁,没好气,只道是就要叫他出去完局,便走近前来道:“我就是单雄信,待怎么样?”

  原来那个是禁子头儿,便道:“请二位爷出来。”

  建德同雄信只得走出来,那汉引到左首一间洁房里,里边床帐台椅,摆设停当,那汉道:“方才小的在大堂上打听,见发下票子,如飞要回来照管,因徐老爷与秦老爷,传去吩咐,故此归迟。众弟兄们不知头脑,都一窝儿送到后边去。”

  随指着一张有铺陈的床儿说道:“这是王爷的。”

  指着那一张没铺陈的床儿说道:“这是单爷的,那铺陈秦老爷即刻差人送进来。”

  窦建德道:“单爷是众位老爷吩咐,我却从未有好处到你,为甚承你这般照顾?”

  那禁子道:“王爷说那里话来,三日前就有一位孙老爷来,再三叮嘱小的,蒙他赐小的东西,说如王爷发下来,他也要进来看王爷,所以预先打扫这间屋儿,在这里伺候。”

  建德想道:“难道孙安祖逃了回去,又来不成?”

  忽听外边嘈嘈杂杂,六七个小校,扛进行李与一坛酒,食盒中放着肴撰,对众禁子道:“这是单老爷的铺陈,并现成酒肴,众位老爷说有公干在身,不能够进来看单爷。禁子们,叫你们好生伺候着。”

  说完出去了。众禁子手忙脚乱,铺设安排停当。窦、单二人原是豪杰胸襟,且把大事丢开,相对谈心细酌。

  且说窦后见秦王回来,心中甚喜。夜宴过已有二更时分,不觉睡去。梦一尊金身的罗汉,对窦后稽首说道:“汝儿已归,我有个徒弟,承他带来,快叫他披剃了,交还与我。”

  说完不见了。窦后醒来,把梦中之事,述与唐帝听。唐帝道:“昨晚世民回来,未曾问他详细,且等明日进朝,问他便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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