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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二回 象日以杀舜为事 舜为举八元八凯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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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了几日,舜到了太原,觐见帝尧。帝尧向舜说道:“大司徒勤劳民事,历有多年。现有疾病,医者劝其静养。所以朕特饬汝前来代他的职位,汝如有嘉谋,尽可设施。不可因系庖代性质,奉行故事。” 舜稽首受命。 过了两日,舜向尧奏道:“臣的意思,为治之道,得人为先,所以臣任教化之事,拟举几个贤人,以供襄助,未知帝意如何?” 帝尧道:“汝言极是,果有贤才,不妨尽量保举,朕当一一任用。” 舜道:“臣伏见帝之胞弟伯奋、仲堪、叔献、季仲、伯虎、仲熊、叔豹、季狸八个,都是逸群之材,可以当敷教化之任,请帝任用!” 帝尧道:“原来就是他们!朕真疏忽了。自从先皇考宾天之后,庶母羲和氏就带了他们在海外,一向未曾归来,所以朕尚未曾见过。汝知道他们八个确有材干,贤能可用吗?” 舜道:“他们从海外归来,大约有好多年了。天下之民尽知道他们的贤能,齐声称颂,有‘八元’之称。臣均见过,确系可用。” 帝尧道:“那么汝赶快饬人去招他们来,朕立刻任用,就分派在汝部下吧。” 舜再拜稽首,受命而出,即刻派人去寻八元。 两月之中,陆续都到。先来见帝尧,帝尧道:“朕未知汝等已归国,失于招呼。但是汝等既已归国,何以不到朕这里来?” 伯奋道:“贵贱有殊。臣等如来见帝,其知者以为叙兄弟之情,不知者必以为希富贵之路,臣等耻之。所以不敢前来晋谒,死罪死罪!” 帝尧叹道:“汝等亦太耿介了!现在舜举汝等佐理敷布教化之事,汝等其各敬谨将事。兄弟固属至亲,然而国家之事如有乖戾,朕不能因私恩而废公义,汝等慎之!” 八元等受命,稽首而出,就到大司徒府中来就职。 当下舜就开了一个会议,商量敷布教化之事。但是“教化”两个字太空空洞洞了。究竟教什么呢?化什么呢?教他好,怎样才叫作“好”?化他善,怎样才叫作“善”?后来讨论的结果,最要紧的是人与人中间相互的一种关系。因为世界是人类所积成的,人之与人无时不接触,无地不接触。既然接触,那么你的待我、我的待你必有一种至当不易的方法,才可以相安相亲而不争,教化之道,似宜从这一点着手,方才切实有用。 后来又将世界人与人相互之关系分为五类:一曰君臣,二曰父子,三曰夫妇,四曰长幼,五曰朋友。这五类似乎已可包括人与人相互之关系而无遗了。但是每类之中,求一种至当不易之方法,其标准很难定。尤其难定的是君臣一类。因为君臣一类,为君的往往容易擅作威福,为臣的往往容易谄媚逢迎,以避君主之威,以邀君主之福。这种道理不弄明白,君臣一类是永远不会有好结果的。 后来大家仔细讨论,定下一个标准,叫作“义”字。“义”字的意思,是种种合于当然的意思,因为君之与臣尊卑虽殊,但是推到他当然的道理,所以要立这个君,所以要用这个臣,无非都是为百姓求利福而设的。既然都是为百姓求利福而设,那么他们所行之事,有福利于百姓的,才叫作“义”,无福利于百姓的,就是“不义”。 臣子不义,君主应当加之惩罚;君主不义,臣子亦应当加之以谏阻。假使同是一事,君主的意见,有时与臣子不同,而那利害祸福一时又看不到,那么怎样呢?或者君主方面牺牲他的意见,以从臣子:或者臣子方面牺牲他的意见,以从君主,均无不可。假使两边意见不同,而利害祸福显而易见,那么为君主的可以罢免其臣,为臣子的亦可以舍弃其君。所谓道合则留,不合则去。有“义”的标准,就此确定。 还有一层:所谓君臣,不必限于朝廷之上的君主。凡是一部分为百姓办事,而有出令之权的,都是君之类。凡是受人之禄,为人办事,而有奉行之责的,都是臣之类。都适用这个标准。 第二项是父子。父对于子应该慈,子对于父,应该孝。孝慈两个字,总离不了一个“亲”字。父子天性,假使因责善而贼恩,而分离,那个就“不亲”了,所以父子的标准,就定了一个“亲”字。无论如何,总以不失其“亲”为原则。母子与父子一样,亦适用这个标准。 第三项是夫妇。夫应该和,妻应该柔。一和一柔,家道乃成。世上夫妇仳离的原故虽有多种,而最大的不外两端:一端是亲热过度,始则纵容狎褒,无所不至,久而久之,反动力一生,两个就不对了。还有一端,男子见了另外的女子都是可爱;女子见了另外的男子亦都是可爱。虽不必一定夫有外恋,妻有外遇不拘形迹,不避嫌疑之中,实足以引起夫妇的醋意,而生出种种之误会。因此夫妇相敬如宾的“敬”字,还不足以包括。所以他的标准是一个“别”字。其他男女交际及各种,亦适用这个标准。 第四项是兄弟。兄应该友,弟应该恭,这是人人所知道的。但是如何叫作“恭”,如何叫作“友”?不能不定一个标准。大凡兄弟这一伦,与父子夫妇不同。父子的尊卑隔得远,而兄弟则是平等的,不过年龄有大小而已’。夫妇的利害,常相公共,而兄弟的利害,往往相冲突。 况且父子夫妇都是个对个,简单而容易对付。兄弟则多者十余人,少者亦二三人,方面既多,对付不易。讨论结果,定了一个标准,是个“序”字。因为兄弟的名称是由年龄而来,那么种种关系发生的时候,都按了次序做过,自然不会冲突了。每事兄让其弟,友爱之情,就由此而生。推而广之,要想泯灭社会上一切的争执,亦无非确定长幼之次序。乡党莫如齿,以齿为序,社会自然不乱,所以各种长幼,相遇亦适用这个标准。 第五项是朋友。朋友这一伦,有广狭两义。就狭义说起来,同道为“朋”,同志为“友”。就广义说起来,除出父母之外,殆无不可以作为“朋友”。天子友匹夫,匹夫匹妇,如宾如友,兄弟互相友爱,都是个友,那么这个标准,从何而定呢?讨论良久,结果定了一个“信”字。因为朋友之道,不外乎交际。而交际之中,首重言词,一切情谊,都由此而发生。假使交际之时,言而无信,或任意虚构,或行不践言,那么情谊就不能发生,而朋友之道,无从确立。所以“信”字最为重要。其他人类往来交际,亦适用此种标准。 五项议完之后,大家又商量制成一篇议案。又分派职司:伯奋、伯虎担任父子一伦,仲堪、仲熊担任夫妇一伦,叔献、叔豹担任兄弟一伦,季仲、季狸担任朋友一伦。尚有君臣一伦,由舜与八人共同担任。并拟定教导的种种方法。次日入朝,奏知帝尧。帝尧看了,大喜,遂将这个议案定名叫作《五典》,表示尊崇之意。就叫舜等负责去实行。 过了几月,大司农因为水灾太久,黎民艰食鲜食,拟亲自到各处察考一周,以使筹划补救。他所兼的天官冢宰一职无人代理,帝尧就叫舜去担任。原来那天官冢宰是总辖百官的尊官,向来大司农出去,总是由帝尧自己担任。这次因为要试舜的才能,看他有无统御之才,群臣服与不服,所以叫他担任。 那舜代理几个月之后,百官个个服从,各率其职,这亦可见舜的才德了。但是舜代理了冢宰之后,对于百官细细考察,才德贤能之人固然不少;而寻常庸碌的人亦不免参杂其间。因此又保举了苍舒、隤敳、梼戭、大临、尨降、庭坚、仲容、叔达等八恺,说这八人都可以大用。并且又保举洛陶、灵甫、不訾、秦不虚、方回、续牙、伯阳等七友,说这几个亦都是忠清正直之士,可以作庶官之材。又保举皋陶,可以当土师之任。 帝尧道:“皋陶这人,朕曾召来,想大用他,可惜喑了,此刻全愈了吗?” 舜道:“他的暗病时愈时发。此刻是否全愈,不得而知。但是求一个折狱之才,非此人不可。就使他的暗疾常发,亦不要紧,因为折狱并不一定贵乎言语的。” 帝尧听了大喜。后来又谈到方回、续牙,帝尧道:“方回这人从前朕亦想用他,他只肯做个闾士,后来又硬辞去,他是个志在学道之人,恐未必肯来做官呢。至于续牙,是朕之胞弟。联屡次召他,他逃来逃去,总不肯来相见,恐怕亦未必愿来!” 舜道:“愿意服官与否,是各人之志。保荐贤才,是臣之职。各行其是而已。” 帝尧以为然。遂又说道:“苍舒等八人号称‘八恺’,朕亦久有所闻,不知其人果何如?” 舜道:“都是杰出之才,不可多得的。” 帝尧道:“那么朕都任用,汝即速去召他们来!” 舜受命,分头遣人去叫。哪知数月之内,八恺和皋陶都来,独有那七友不知所往。 据去叫的人说,秦不虚等在舜这次入都之后,就动身他往,连家眷一齐搬去了。究往何处而去,他们的邻里都不知道,无从打听。舜听了,知道他们都高尚其志,不肯出山,连平日最要好的朋友都情愿终身不见面,这亦是无可如何之事。皋陶是帝尧赏识最早之人,且有专长,所以一到京之后,就授以士师之职。其余都留在朝中,共参大政,从此八元八恺同在一庭,亦可谓英才济济了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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