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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回 月夜卜金钱天心从吉 风雷生帝阙圣意除凶(2)


  下诏命谢晦真除都督荆襄七州,谢晦好不得意,即出镇荆州。

  义隆帝便召回王华和到彦之二人,与王昙首、朱容予共襄都城戎政,这四个人俱是义隆帝心腹不提。

  到了元嘉三年,义隆帝已是亲柄政权,便下诏杀了徐羡之、傅亮、又收捕子谢晦之子秘书郎世休,与羡之之子乔之、乞奴二人,一并杀了。傅亮诸子,义隆念亮至江陵迎驾的诚心可嘉,恕了不杀。当时这个消息,传到荆州谢晦耳中,谢晦顿时晕了过去,倒在座上。左右急忙施救苏醒,又恸哭一回,先命江陵将士,为徐、傅举哀不提。隔上不多几天,谢晦又接到义隆帝诏敕。敕上道:

  盖闻臣生于三,事之如一,爱敬同极,岂惟名教,况乃施侔造物,义在加隆者乎?徐羡之、傅亮、谢晦,皆因缘之才,荷恩在昔,超居要重,卵翼而长,未足以譬。永初之季,天祸横流,大明倾曜,四海遏密,突受顾托,任同负图,而不能竭其股肱,尽其心力。

  送往无复言之节,事居缺忠贞之效。将顺靡记,匡救蔑闻,怀宠取容,顺成失德。虽未因惧祸以建大策,而逞其悖心,不畏不义。播迁之始,谋肆酖毒,至止未几,显行怨杀,穷凶极虐,荼毒倍加。颠沛皂隶之手,告尽逆旅之馆,都鄙哀愕,行路饮泣。故庐陵王英秀明远,风徵夙播,鲁卫之寄,朝野属情。

  羡之等暴蔑求专,岂贤畏逼,造构贝锦,成此无端,罔主蒙上,横加流屏,矫诬朝旨,致兹祸害。寄以国命而剪以仇雠,旬月之间,于肆酖毒,痛感三灵,怨结神鬼。自书契以来,异常安忍,反易天明,未有如斯之甚者也。

  昔子家从弑,郑人致讨;宋肥无辜,荡泽为戮。况逆乱倍于往衅,情深痛于国家,此而可容孰不可忍!及宜诛殛,告谢存亡。而当大事甫定,异同纷结,匡国之勋未著,莫大之罪未彰,是以远酌民心。近听舆讼,虽或讨乱,虑或难图,故忍戚含哀,怀耻累载。每念人生实难,情事未展,未尝不顾影痛心,伏枕泣血。

  今逆臣之衅,彰暴避迩。君子悲情,义徒思奋。家仇国耻,可得而雪。便命司寇,肃明典刑。晦虽据有上流,或不即罪,朕当亲率六师,为其遏防。可遣中领军到彦之即日电发,征北将军檀道济络绎继路,并命征虏将军刘粹断其走伏,罪止元凶,余无所问。敕示远迩,咸使闻知!

  ***

  谢晦阅毕大怒,撕了敕诏,掷于地下。便即调集了三万精兵,整装待发克期东下。晦奉上一表自讼道:

  臣诲言:

  臣昔蒙武皇帝殊常之眷,外闻政事,内谋帷幄,经纶夷险,毗赞王业。预佐命之勋,膺河山之赏。及先帝不豫,导措末命。臣故与故司徒羡之、左光禄大夫臣亮、征北将军臣道济等,并升御床跪受遗诏,载贻话言,托以后事。臣虽凡浅,感恩自励,送往事居,诚实幽显,逮营阳失德,自绝宗庙,朝野岌岌,忧及祸难。忠谋协契,殉国忘己。援登圣朝,惟新皇祚,陛下驰传乘流,绝不加疑,临朝殷勤,增崇封爵。此臣等赤心,已亮于天鉴。远近万邦,咸达于圣旨。若臣等志欲专权,不顾国典,便当协翼幼主,孤负天日,岂复虚馆七旬,仰望鸾旗者哉!故庐陵王于营阳之世,屡被猜忌,积怨犯上,自贻非命。天祚明德,合当昌运,不有所废,将何以兴?成人之美,春秋之高义;立帝清馆,臣节之所司。耿弇不以贱遗君父,臣亦何负于宋室耶?况衅积阋墙,祸成威逼,天下耳目,岂伊可诬。臣忝居藩任,乃诚匪懈,为政小大,必先启闻。纠剔群蛮,清夷境内,分留弟侄,并侍殿省。

  陛下聿遵先旨,申以婚姻谢晦有二女,一字彭城王义康,一字新野侯义宾。宾为刘道怜第五子,故晦表中述及之童稚之目,猥荷齿召,荐女遣子,阖门相送。事君之道,义尽于斯。

  臣羡之总录百揆,翼亮三世,年耆乞退,屡抗表疏,优旨绸缪,未垂顺许。臣亮管司喉舌,恪虔夙夜,恭谨一心,守死善道。

  比皆皇宋之忠臣,社稷之镇卫。而谗臣倾覆,妄生国衅,天威震怒,加以极刑,并及臣门,同被孥戮。元臣翼命之佐,剿于奸邪之手。忠良匪躬之辅,不免夷灭之诛。陛下春秋方富,始览万机,民之情伪,未能鉴悉。王弘兄弟,轻躁昧进,王华猜忌忍害,盗弄威权,先除执政以逞其欲,无下之人知与不知,孰不为之痛心愤怨者哉!

  昔白公称乱,诸梁婴胄。恶人在朝,赵鞅入伐。臣义均休戚,任居分陕,岂可顾而不扶,以负先帝遗旨。爰率将士,缮治舟甲,须其自送,投袂扑讨。若天祚大宋,卜世灵长,义师克振,中流轻荡,便当浮舟东下,戮此三竖,申理冤耻,谢罪阙庭。虽伏锧赴镬,无恨于心。伏愿陛下远寻永初托付之旨,近存元嘉奉戴之诚。则微臣丹款,犹有可察。临表哽慨,不尽欲言。

  ***

  这篇表文到了宋都,义隆看罢,不禁勃然大怒,正是:王师未向江陵下,反表先来宋帝都。

  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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