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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回 伸刘冤奸弁伏法 锄遗孽各逆典刑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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闲看世事悠悠,怕提头。未来过去总似现前愁。 帘外景,镜中影,去如流。忠良奸佞一样不存留。 ——右调《相见欢》 古日穿林曙色深,短檐风息昼沉沉。 半千贳酒今朝事,百万邀欢夙昔心。 笔谱忠魂香未散,话干凶孽笑初盈。 倦来戟手庭前步,忽听邻家捣暮砧。 话说在狱在戍的虽渐渐开释,死的却不复生了。有个工科给事中郭兴邦上了一本,道:“奸弁张体乾媚人、杀人情状,自供甚明,谨据原揭奏闻。仰祈圣断,立赐诛戮,以雪千古之奇冤,以定通内之罪案。” 只为当时扬州知府刘铎,原是张体乾罗织成招的。今见新主当阳,巨奸已死,人人为刘铎称冤,自然攻击到体乾身上来了。体乾出揭巧辩,故此郭给事上本劾他。崇祯批道:“张体乾罗织无罪既确,着送法司从重拟罪。” 问官乃是河南道御史陈干惕,大理寺寺副俞思悎,刑部江西司官范济世、又员外申用嘉,会审这件事。是日陈御史先叫张体乾上来,问道:“你陷害刘铎这桩事,怎么样说?” 体乾辩道:“这事捉获自有谷应选,定罪自有刑部,与犯官何干。” 申员外道:“捉获虽是谷应选,难道参本也是谷应选么?只因你那本参得忒重了,故此把刑官执法的倒说是徇情,好好的郎中高默、主事陈振豪、汤本沛、徐日葵,都降级调外,我且问你:你既说刘铎是诰谋的,便是正犯了,何故不取来质对明白,竟自上本?” 体乾道:“此时刘铎在刑部。” 范郎中道:“唗!胡说!就在刑部,也是取来的。这等强!” 随又叫谷应选问道:“你当时原只缉着诈刘知府的假番赵三,怎又造出刘知府诅咒一段话来?” 谷应选道:“捉是犯官捉,审须不是犯官审。” 范郎中再叫孙守贵问道:“你拿赵三与刘福时节,曾有什么贿嘱方景阳的话么?” 孙守贵道:“小的那时只缉得是赵三诈钱,并不晓什么刘知府的事。” 范郎中道:“谷应选,这不是你生情造事,陷害无辜么!快拿夹棍来!” 谷应选大叫起来道:“各位老爷在上,犯官当日缉获,原为赵三诈钱。后边是张体乾将刘福夹拶,说贿嘱方景阳,着犯官搜捉。都是张体乾作主。” 陈御史道:“当日陷害刘知府,升赏之重轻,就是今日拟罪之首从了。” 俞寺副道:“体乾酷断无辜,这死罪自然难逃。谷应选依从布置,诬捏符咒令牌,或可稍从末减。” 陈、俞两个让刑官执笔,出了审语道:“张体乾依诬告人至死罪,所诬之人已决者反坐以死律,斩决不待时。谷应选依告人因而致死者例,绞,秋后处决。” 一干人犯取俱供招解堂。这刑部苏尚书同左都御史曹思诚、大理寺少卿姚士慎,将他两人口辞又审了一番,同出参语道: 会看得张体乾,蓄媚权之奸心,逞害良之毒手。知魏忠贤素憾刘铎,辄与谷应选同谋,捏造符书,诬坐诅咒,而黄堂郡守与曾云龙、彭文炳、刘福等,一时骈戮西巿。体乾、应选且扬扬以杀人、媚人冒非常之赏。道路为之咨伤,天日为之惨淡,从来横诬冤惨,未有如是之甚者。借五人之腰领,博一身之富贵,即戮二人于巿,犹未足偿五命之冤。查当日拷审方景阳,假搜黄纸牒文以成之。二犯虽共谋诬杀献媚徼功,而体乾之罪尤重。张体乾拟斩罪决不待时,谷应选引例秋绞,庶情罪各当。孙守贵缉获假番,事委可原。伏候圣裁。崇祯看了参奏的本,俱已依拟。张体乾委官斩讫,谷应选后来死在刑部牢里。 不一日,崇祯敕下刑部并锦衣卫衙门,圣谕道:“非法刑具,惨酷异常,允非盛世所宜。着遵高皇帝敕谕,其余刑具,概从焚毁。” 这旨意一出,不但京师称颂,天下那一个不怠戴圣恩。有诗为证: 祖宗法度日星昭,法外难添三尺条。 免得圜罪相对泣,如天德意溥恩膏。 且说朝里一班官员除了魏党漏在位的,无不恨恨三奸,必欲剪草除根。他们道:“强如董卓,横如梁冀,不免身死家灭。当日如蔡邕,如班固,这两个绝代文人,不过与奸雄偶尔交往亲密,井没有贪虐害人的事,尚且身死狱底。魏、崔、客这三个狗男女,如何子孙以漏网全身!” 你一本,我一本,只管狠奏。崇祯累累严旨,着三法司拟罪,因此便将忠贤侄魏良卿、客氏子、侯国兴、呈秀子崔铎,批“着河南司主事杨凤翥、袁文新、王汝受,御史曹谷、吴尚默,大理寺正何京、寺副俞思慥,贵州司员外康承祖,将他三人罪恶尽情研审。” 你推我让了一回,是曹御史秉笔。先叫魏良卿、侯国兴,问他魏忠贤、客氏内外通同,陷害裕妃,革封成妃,逼逐皇亲,动摇中宫等事。二犯辩道:“事在宫禁,咱二其实不知。” 又单叫魏良卿,问他:“矫旨打死郎中万燝,逮系杨涟、左光斗、魏大中、周朝瑞、袁化中、顾大章、王之寀、周宗建、缪昌期、夏之令等,先后死在狱中;又唆使织造太监李实,上本捏参高攀龙、周起元、周顺昌、李应升、黄尊素,以致攀龙投河身死,周起元等冤死狱底,地黑天昏,神号鬼哭,这罪何逃!” 魏良卿道:“这都是伯父和奉承他的文武官员造此恶孽,与犯官何干。” 曹御史喝道:“你是阉人孽种,冒滥封,爵还称什么犯官!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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