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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五回 晋重耳周游列国 秦怀嬴重婚公子(4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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穆公乃使公孙枝通语于重耳。子圉与重耳有叔侄之分,怀嬴是嫡亲侄妇,重耳恐于碍伦理,欲辞有受。赵衰进曰:“吾闻怀嬴美而才,秦君及夫人之所爱也。不纳秦女,无以结秦欢。臣闻之:‘欲人爱己,必先爱人;欲人从己,必先从人。’无以结秦欢,而欲用秦之力,必不可得也。公子其毋辞!” 重耳曰:“同姓为婚,犹有避焉。况犹子乎?” 臼季进曰:“古之同姓,为同德也,非谓族也。昔黄帝、炎帝,俱有熊国君少典之子。黄帝生于姬水,炎帝生于姜水。二帝异德,故黄帝为姬姓,炎帝为姜姓。姬、姜之族,世为婚姻。黄帝之子二十五人,得姓者十四人,惟姬、己各二,同德故也。德同姓同,族虽远,婚姻不通。德异姓异,族虽近,男女不避。尧为帝喾之子,黄帝五代之孙。而舜为黄帝八代之孙。尧之女于舜为祖姑,而尧以妻舜。舜未尝辞。古人婚姻之道若此。以德言,子圉之德,岂同公子?以亲言,秦女之亲,不比祖姑。况收其所弃,非夺其所欢,是何伤哉?” 重耳复谋于狐偃曰:“舅犯以为可否?” 狐偃问曰:“公子今求人,欲事之乎?抑代之也?” 重耳不应。狐偃曰:“晋之统系,将在圉矣。如欲事之,是为国母。如欲代之,则仇雠之妻,又何问焉?” 重耳犹有惭色。赵衰曰:“方夺其国,何有于妻?成大事而惜小节,后悔何及?” 重耳意乃决。公孙枝复命于穆公。重耳择吉布币,就公馆中成婚。怀嬴之貌,更美于齐姜,又妙选宗女四名为媵,俱有颜色。重耳喜出望处,遂不知有道路之苦矣。史官有诗论怀嬴之事云: 一女如何有二天?况于叔侄分相悬。 只因要结秦欢好,不恤人言礼义愆①。 〔①愆:失。〕 秦穆公素重晋公子之品,又添上甥舅之亲,情谊愈笃②。三日一宴,五日一飨。秦世子罂亦敬事重耳,时时馈问。赵衰、狐偃等因与秦臣蹇叔、百里奚、公孙枝等深相结纳,共踌躇③复国之事。一来公子新婚,二来晋国无衅,以此不敢轻易举动。自古道:“远到时来,铁树花开。” 天生下公子重耳,有晋君之分。有名的伯主,自然生出机会。 〔②笃:深厚。③踌躇:自信。此不以徘徊解。但原文可能为筹措。〕 再说太子圉自秦逃归,见了父亲晋惠公。惠公大喜曰:“吾抱病已久,正愁付托无人。今吾子得脱樊笼,复还储位,吾心安矣。” 是秋九月,惠公病笃,托孤于吕省、卻芮二人,使辅子圉:“群公子不足虑,只要谨防重耳。” 吕、卻二人顿首受命。是夜,惠公薨,太子圉主丧即位,是为怀公。怀公恐重耳在外为变,乃出令:“凡晋臣从重耳出亡者,因亲及亲,限三个月内俱要唤回。如期回者,仍复旧职,既往不咎。若过期不至,禄籍除名,丹书注死。父子兄弟坐视不召者,并死不赦!” 老国舅狐突二子狐毛、狐偃,俱从重耳在秦,卻芮私劝狐突作书,唤二子归国。狐突再三不肯。卻芮乃谓怀公曰:“二狐有将相之才,今从重耳,如虎得翼。突不肯唤归,其意不测,主公当自与言之。” 怀公即使人召狐突。突与家人诀别而行。来见怀公,奏曰:“老臣病废在家,不知宣召何言。” 怀公曰:“毛偃在外,老国舅曾有家信去唤否?” 突对曰:“未曾。” 怀公曰:“寡人有令:‘过期不至者,罪及亲党。’老国舅岂不闻乎?” 突对曰:“臣二子委质重耳,非一日矣。忠臣事君,有死无二!二子之忠于重耳,犹在朝诸臣之忠于君也。即使逃归,臣犹将数其不忠,戮于家庙。况召之乎?” 怀公大怒,喝令二力士以白刃交加其颈,谓曰:“二子若来,免汝一死!” 因索简①置突前,卻芮执其手,使书之。突呼曰:“勿执我手,我当自书。”乃大书“子无二父,臣无二君”八字。 〔①简:竹片。当时尚无纸,字多写在竹片上。〕 怀公大怒曰:“汝不惧耶?” 突对曰:“为子不孝,为臣不忠,老臣之所惧也。若死,乃臣子之常事,有何惧焉!” 舒颈受刑。怀公命斩于市曹。太卜郭偃见其尸,叹曰:“君初嗣位,德未至于匹夫,而诛戮老臣,其败不久矣!” 即日称疾不出。狐氏家臣,急忙逃奔秦国,报与毛偃知道。不知毛偃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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