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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回 擒傅瑕厉公复国 杀子颓惠王反正(2)


  却说郑伯突引兵先到,叔詹略战数合,宾须无引齐兵大进,叔詹回车便走。傅瑕从城上大叫曰:“郑师败矣!子仪素无胆勇,便欲下城。瑕从后刺之,子仪死于城上。叔詹叫开城门,郑伯同宾须无一同入城。傅瑕先往清宫,遇子仪二子,俱杀之。迎突复位。国人素附厉公,欢声震地。厉公厚贿宾须无,约以冬十月亲至齐庭乞盟。须无辞归。

  厉公复位数日,人心大定。乃谓傅瑕曰:“汝守大陵,十有七年,力拒寡人,可谓忠于旧君矣。今贪生畏死,复为寡人而弑旧君,汝心不可测也!寡人当为子仪报仇!”

  喝令力士押出,斩于市曹。其妻孥姑赦弗诛。

  髯翁有诗叹云:
  郑突奸雄世所无,借人成事又行诛。
  傅瑕不爱须臾话,赢得忠名万古呼。

  原繁当先赞立子仪,恐其得罪,称疾告老。厉公使人责之,乃自缢而死。厉公复治逐君之罪,杀公子阏。强鉏避于叔詹之家,叔詹为之求生,乃免死,刖其足。公父定叔出奔卫国。后三年,厉公召而复之,曰:“不可使共叔天后也!”

  祭足已死勿论。叔詹仍为正卿,堵叔、师叔并为大夫,郑人谓之“三良”。

  再说齐桓公知郑伯突已复国,卫、曹二国去冬亦曾请盟,欲大合诸侯,刑牲①定约。管仲曰:“君新举霸事,必以简便为政。”

  桓公曰:“简便如何?”

  管仲曰:“陈、蔡、邾自北杏之后,事齐不贰②。曹伯虽未会,已同伐宋之举。此四国,不必再烦奔走。惟宋、卫未尝与会,且当一见。侯诸国齐心,方举盟约可也。”

  言未毕,忽传报:“周王再遣单蔑报宋之聘,已至卫国。”

  管仲曰:“宋可成矣。卫居道路之中,君当亲至卫地为会,以亲诸侯。”

  桓公乃约宋、卫、郑三国,会于鄄地。连单子齐侯,其是五位,不用歃血,揖让而散。诸侯大悦。齐侯知人心悦从,乃大合宋、鲁、陈、卫、郑、许诸国于幽地,歃血为盟,始定盟主之号。此周厘王三年之冬也。

  〔①刑牲:杀牲畜。
  ②贰:二心,背叛。〕


  却说楚文正熊赀,自得息妫立为夫人,宠幸无比。三年之内,生下二子,长曰熊暿,次曰熊恽。息妫虽在楚宫三载,从不与楚王说话。楚王怪之。一日,问其不言之故。息妫垂泪不答。楚王固请言之。对曰:“吾一妇人而事二夫,纵不能守节而死,又何面目向人言语乎?”言讫泪下不止。

  胡曾先生有诗云:
  息亡身入楚王家,回看春风一面花。
  感旧不言常掩泪,只应翻恨有容华。

  楚王曰:“此皆蔡献舞之故,孤当为夫人报此仇也,夫人勿忧。”

  乃兴兵伐蔡,入其郛①。蔡侯献舞肉袒伏罪,尽出其库藏宝玉以赂楚,楚师方退。适郑伯突遣使告复国于楚。楚王曰:“突复位二年,乃始告孤,慢孤甚矣。”

  复兴兵伐郑。郑谢罪请成,楚王许之。周厘王四年,郑伯突畏楚,不敢朝齐。齐桓公使人让之。郑伯使上卿叔詹如齐,谓桓公曰:“敝邑困于楚兵,早夜城守,未获息肩,是以未修岁事。君若能以威加楚,寡君敢不朝夕立于齐庭乎?”

  桓公恶其不逊,囚詹于军府。詹视隙逃回郑国。自是郑背齐事楚。不在话下。

  〔①郛fú:古代城圈外围的大城。〕

  再说周厘王在位五年崩。子阆立,是为惠王。惠王之二年,楚文王熊赀淫暴无政,喜于用兵。先年,曾与巴君同伐申国,而惊扰巴师。巴君怒,遂袭那处,克之。守将阎敖游涌水而遁。楚王杀阎敖。阎氏之族怨王。至是,约巴人伐楚,愿为内应。巴兵伐楚,楚王亲将迎之,大战于津。不隄防①阎族数百人,假作楚军,混入阵中,竟来跟寻楚王。楚军大乱,巴兵乘之,遂大败楚。楚王面颊中箭而奔。巴君不敢追逐,收兵回国,阎氏之族从之,遂为巴人。楚王回至方城,夜叩城门。鬻拳在门内问曰:“君得胜乎?”

  楚王曰:“败矣!”

  鬻拳曰:“自先王以来,楚兵战无不胜。巴,小国也,王自将而见败,宁不为人笑乎?今黄不朝楚,若伐黄而胜,犹可自解。”

  遂闭门不纳。楚王愤然谓军士曰:“此行再不胜,寡人不归矣!”

  乃移兵伐黄。王亲鼓,士卒死战,败黄师于踖陵。是夜,宿于营中,梦息侯怒气勃勃而前曰:“孤何罪而见杀?又占吾疆土,淫吾妻室,吾已请于上帝矣!”

  乃以手批②楚王之颊。楚王大叫一声。醒来箭疮迸裂,血流不止。急传令回军,至于湫地,夜半而薨。鬻拳迎丧归葬。长子熊暿嗣立。鬻拳曰:“吾犯王二次,纵王不加诛,吾敢偷生乎?吾将从王于地下!”乃谓家人曰:“我死,必葬我于绖皇,使子孙知我守门也。”遂自刭而死。

  熊暿怜之,使其子孙,世为大阍。先儒左氏称鬻拳为爱君,史官有诗驳之,曰:

  谏主如何敢用兵?闭门不纳亦堪惊。
  若将此事称忠爱,乱贼纷纷尽借名。

  〔①隄防:筑隄防水,此意为防备。
  ②批:打。〕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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