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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回 宋国纳赂诛长万 楚王杯酒虏息妫(3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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再说宋使至陈,以重宝献于陈宣公。宣公贪其赂,许送长万。又虑长万绝力难制,必须以计困之。乃使公子结谓长万曰:“寡君得吾子,犹获十城。宋人虽百请,犹不从也。寡君恐吾子见疑,使结布①腹心:加以陈国褊小,更适大国,亦愿从容数月,为吾子治车乘。”〔①布:陈述。〕 长万泣曰:“君能容万,万又何求?” 公子结乃携酒为欢,结为兄弟。明日长万亲至公子结之家称谢。公子结复留款,酒半,大出婢妾劝酬。长万欢饮大醉,卧于坐席。公子结使力士以犀革包裹,用牛筋束之;并囚其老母,星夜传至于宋。至半路,长万方醒,奋身蹴踏,革坚缚固,终不能脱。将及宋城,犀革俱被挣破,手足皆露于外。押送军人以槌击之,跿骨俱折。宋桓公命与猛获一同绑至市曹,剁为肉泥。使庖人治为醢①,遍赐群臣曰:“人臣有不能事君者,视此醢矣!”八十岁老母,亦并诛之。 〔①醢hǎi:肉酱。〕 髯翁有诗叹曰: 可惜赳赳力绝伦,但知母子昧君臣。 到头骈戮难追悔,好谕将来造逆人。 宋桓公以萧叔大心有救毫之功,升萧为附庸,称大心为萧君。念华督死难,仍用其子家为司马。自是华氏世为宋大夫。 再说齐桓公自长勺大挫之后,深悔用兵。乃委国管仲,日与妇人饮酒为乐。有以国事来告者,桓公曰:“何不告仲父?” 时有竖貂者,乃桓公之幸童。因欲亲近内庭,不便往来,乃自宫以迸。桓公怜之,宠信愈加,不离左右。又齐之雍邑人名巫者,谓之雍巫,字易牙,为人多权术,工射御,兼精于烹调之技。一日,卫姬病,易牙和五味以进,卫姬食之而愈,因爱近之。易牙又以滋味媚竖貂,貂荐之于桓公。桓公召易牙而问曰:“汝善调味乎?” 对曰:“然。” 桓公戏曰:“寡人尝鸟兽虫鱼之味儿遍矣。所不知者,人肉味何如耳?” 易牙既退,及午膳,献蒸肉一盘,嫩如乳羊,而甘美过之。桓公食之尽,问易牙曰:“此何肉,而美至此?” 易牙跪而对曰:“此人肉也。” 桓公大惊,问:“何从得之?” 易牙曰:“臣之长子三岁矣。臣闻‘忠君者不有其家。’君未尝人味,臣故杀子以适君之口。” 桓公曰:“子退矣!” 桓公以易牙为爱己,亦宠信之。卫姬复从中称誉。自此竖貂易牙内外用事,阴忌管仲。至是,竖貂与易牙合词进曰:“闻‘君出令,臣奉令’;今君一则仲父,二则仲父,齐国疑于无君矣!” 桓公笑曰:“寡人于仲父,犹身之有股肱也。有股肱方成其身,有仲父方成其君。尔等小人何知?” 二人乃不敢再言。管仲秉政三年,齐国大治。髯仙有诗云: 疑人勿用用无疑,仲父当年独制齐。 都似桓公能信任,貂巫百口亦何为? 是时楚方强盛,灭邓,克权,服随,败郧,盟绞,役息。凡汉东小国,无不称臣纳贡。惟蔡恃与齐侯婚姻,中国诸侯通盟同兵,未曾服楚。至文王熊赀,称王已及二世。有斗祈、屈重、斗伯比、薳章、斗廉、鬻拳诸人为辅,虎视汉阳,渐有侵轶中原之意。 却说蔡哀侯献舞,与息侯同娶陈女为夫人。蔡娶在先,息娶在后。息夫人妫guī氏有绝世之貌,因归宁于陈,道经蔡国。蔡哀侯曰:“吾姨至此,岂可不一相见?” 乃使人要至宫中款待,语及戏谑,全无敬客之意。息妫大怒而去。及自陈返息,遂不入蔡国。息侯闻蔡侯怠慢其妻。思有以报之。乃遣使入贡于楚,因密告楚文王曰:“蔡恃中国,不肯纳款。若楚兵加我,我因求救于蔡,蔡君勇而轻,必然亲来相救。我因与楚合兵攻之,献舞可虏也。既虏献舞,不患蔡不朝贡矣。” 楚文王大喜,乃兴兵伐息。息侯求救于蔡,蔡哀侯果起大兵,亲来救息。安营未定,楚伏兵齐起。哀侯不能抵当,急走息城。息侯闭门不纳,乃大败而走。楚兵从后追赶,直至莘野,活虏哀侯归国。息侯大犒楚军,送楚文王出境而返。蔡哀侯始知中了息侯之计,恨之入骨。 楚文王回国,欲杀蔡哀侯烹之,以飨太庙。鬻拳谏曰:“王方有事中原,若杀献舞,诸侯皆惧矣!不如归之,以取成焉。” 再四苦谏,楚文王只是不从。鬻拳愤气勃发,乃左手执王之袖,右手拔佩刀拟①王曰:“臣当与王俱死,不忍见王之失诸侯也!” 〔①拟:比拟。〕 楚王惧,连声曰:“孤听汝!” 遂舍蔡侯。鬻拳曰:“王幸听臣言,楚国之福。然臣而劫君,罪当万死。请伏斧锧!” 楚王曰:“卿忠心贯日,孤不罪也。” 鬻拳曰:“王虽赦臣,臣何敢自赦?” 即以佩刀自断其足,大呼曰:“人臣有无礼于君者,视此!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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