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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回 宋庄公贪赂搆兵 郑祭足杀婿逐主(1)


  却说宋庄以遣人致书称贺,就索取三城,及白璧、黄金、岁输谷数。厉公召祭足商议。厉公曰:“当初急于得国,以此恣其需索,不敢违命。今寡人即位方新,就来责偿;若依其言,府库一空矣。况嗣位之始,便失三城,岂不贻笑邻国?”

  祭足曰:“可辞以‘人心未定,恐割地生变,愿以三城之贡赋,代输于宋。’其白璧、黄金,姑与以三分之一,婉言谢之。岁输谷数,请以来年为始。”

  厉公从其言,作书报之。先贡上白璧三十双,黄金三千镒,其三城贡赋,约定冬初交纳。

  使者还报,宋庄公大怒曰:“突死而吾生之,突贫贱而吾富贵之。区区所许,乃子忽之物,于突何与,而敢吝惜?”

  即日,又遣使往郑坐索,必欲如数。且立要交割三城,不愿输赋。厉公又与祭足商议,再贡去谷二万锺。宋使去而复来,传言:“若不满所许之数,要祭足自来回话。”

  祭足谓厉公曰:“宋受我先君大德,未报分毫。今乃恃立君之功,贪求无厌,且出言无礼,不可听也。臣请奉使齐、鲁,求其宛转①。”

  厉公曰:“齐、鲁肯郑用乎?”

  祭足曰:“往年我先君伐许伐宋,无役不与齐、鲁同事。况鲁侯之立,我先君实成之。即齐不厚郑,鲁自无辞。”

  厉公曰:“宛转之策何在?”

  祭足曰:“当初华督弑君而立子冯,吾先君与齐鲁,并受贿赂,玉成其事。鲁受郜之大鼎,吾国亦受商彝。今当诉告齐、鲁,以商彝还宋。宋公追想前情,必愧而自止。”

  厉公大喜曰:“寡人闻仲之言,如梦初醒。”

  即遣使赍了礼币,分头往齐、鲁二国,告立新君,且诉以宋人忘恩背德,索赂不休之事。使人到鲁致命,鲁桓公笑曰:“昔者,宋君行赂于敝邑,止用一鼎。今得郑赂已多,犹未满意乎?寡人当身任之,即日亲往宋,为汝君求解②。”

  使者谢别。

  〔①宛转:同婉转;此处作委婉周旋。
  ②解:废除,排难。〕


  再说郑使至齐致命,齐僖公向以败戎之功,感激子忽,欲以次女文姜连姻。虽然子忽坚辞,到底齐侯心内,还偏向他一分。今日郑国废忽立突,齐侯自然不喜。谓使者曰:“郑君何罪,辄行废立?为汝君者,不亦难乎?寡人当亲率诸侯,相见于城下。”

  礼币俱不受。使者回报厉公。厉公大惊,谓祭足曰:“齐侯见责,必有干戈之事,何以待之?”

  祭足曰:“臣请简兵搜乘,预作准备,敌至则迎,又何惧焉?”

  且说鲁桓公遣公子柔往宋,订期相会。宋庄公曰:“既鲁君有言相订,寡人当躬造鲁境,岂肯烦君远辱?”

  公子柔返命。鲁侯再遣人往约,酌地之中,在扶锺为会。时周桓王二十年秋九月也。

  宋庄公与鲁侯会于扶锺。鲁侯代郑称谢,并为求宽。宋公曰:“郑君受寡人之恩深矣!譬之鸡卵,寡人抱而翼之,所许酬劳,出彼本心。今归国篡位,直欲负诺①,寡人岂能忘情乎?”

  〔①负诺:违背诺言。〕

  鲁侯曰:“大国所以赐郑者,郑岂忘之?但以嗣服未久,府库空虚,一时未得如约。然迟速之间,决不负诺。此事寡人可能力保。”

  宋公又曰:“金玉之物,或以府库不充为辞。若三城交割,只在片言,何以不决?”

  鲁侯曰:“郑君惧失守故业,遗笑列国,故愿以赋税代之。闻已纳粟万锺矣。”

  宋公曰:“二万锺之入,原在岁输数内,与三城无涉。况所许诸物,完未及半。今日尚然,异日事冷,寡人更何望焉?惟君早为寡人图之!”

  鲁侯见宋公十分固执,怏怏而罢。

  鲁侯归国,即遣公子柔使郑,致宋公不肯相宽之语。郑伯又遣大夫雍纠捧著商彝,呈上鲁侯,言:“此乃宋国故物,寡君不敢擅留,请纳还宋府库,以当三城。更进白璧三十双,黄金二千镒,求君侯善言解释。”

  鲁桓公情不能已,只得亲至宋国,约宋公于谷邱之地相会。二君相见礼毕,鲁侯又代郑伯致不安之意,呈上白璧、黄金如数。鲁侯曰:“群谓郑所许诸物,完未及半。寡人正言责郑,郑是以勉力输纳。”

  宋公并不称谢,但问:“三城何日交割?”

  鲁侯曰:“郑君念先人世守,不敢以私恩之故,轻弃封疆。今奉一物,可以相当。”

  即命左右将黄锦袱包裹一物,高高捧著,跪献于宋公之前。宋公闻说“私恩”二字,眉头微皱,已有不悦之意,及启袱观看,认得商彝,乃当初宋国赂郑之物,勃然变色;佯为不知,问:“此物何用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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