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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回 公孙阏争车射考叔 公子翚献诌贼隐公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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群臣皆称千岁。惟颍考叔嘿然。庄公睁目视之。考叔奏曰:“君言失矣!夫方伯者,受王命为一方诸侯之长,得专征伐;令无不行,呼无不应。今主公托言王命,声罪于宋,周天子实不与闻。况传檄征兵,蔡、卫反助宋侵郑,郕、许小国,公然不至。方伯之威,固如是乎?” 庄公笑曰:“卿言是也。蔡、卫全军覆没,已足小惩。今欲问罪郕、许,二国孰先?” 颍考叔曰:“郕邻于齐,许邻于郑。主公既欲加以违命之名,宜正告其罪,遣一将助齐郕,请齐兵同来伐许。得郕则归之齐,得许则归之郑,庶不失两国共事之谊。俟事毕献捷于周,亦可遮饰四方之耳目。” 庄公曰:“善!但当次第行之。” 乃先遣使将问罪郕、许之情,告于齐侯。齐侯欣然听允,遣夷仲年将兵伐郕。郑遣大将公子吕率兵助之,直入其都。郕人大惧,请成于齐,齐侯受之,就遣使跟随公子吕到郑,叩问伐许之期。庄公约齐侯在时来地方会面,转央齐侯去订鲁侯同事。时周桓王八年之春也。公子吕途中得病归国,未几而死。庄公哭之恸曰:“子封不禄,吾失右臂矣!” 乃厚恤其家,录其弟分子元为大夫,时正卿位缺,庄公欲用高渠弥。世子忽密谏曰:“渠弥贪而狠,非正人也。不可重任。” 庄公点首,乃改用祭足为上卿,以代公子吕之位。高渠弥为亚卿。不在话下。 且说是夏,齐、鲁二侯皆至时来,与郑伯面订师期。以秋七月朔,在许地取齐,二侯领命而别。郑庄公回国,大阅军马,择日祭告于太宫,聚集诸将于教场。重制“蝥弧”大旗,建于大车之上,用铁绾之,这大旗以锦为之。锦方一丈二尺,缀金铃二十四个,旗上绣“奉天讨罪” 四大字,旗竿长三丈三尺。庄公传令:“有能手执大旗,步履如常者,拜为先锋,即以辂车赐之。” 言未毕,班中走出一员大将,头带银盔,身穿紫袍金甲,生得黑面虬须,浓眉大眼——众视之,乃大夫瑕叔盈也——上前奏曰:“臣能执之。”只手拔起旗竿,紧紧握定。上前三步,退后三步,仍竖立车中,略不气喘。 军士无不喝采。瑕叔盈大叫:“御人何在?为我驾车!” 方欲谢恩,班中又走出一员大将,头带雉冠,绿锦抹额,身穿绯袍犀甲,口称“执旗展步,未为希罕,臣能舞之。” 众人上前观看,乃大夫颍考叔也。御者见考叔口出大言,更不敢上前,且立住脚观看。只见考叔左手撩衣,将右手打开铁绾,从背后倒拔那旗。踊身一跳,那旗竿早拔起到手,忙将左手搭住,顺势打个转身,将右手托起。左旋右转,如长枪一般,舞得呼呼的响。那面旗卷而复舒,舒而复卷。观者尽皆骇然。庄公大喜曰:“真虎臣也!当受此车为先锋。” 言犹未毕,班中又走出一员少年将军,面如傅粉,唇若涂朱,头带束发紫金冠,身穿织金绿袍,指著考叔大喝道:“你能舞旗,偏我不会舞,这车且留下!” 大踏步上前。考叔见他来势凶猛,一手把著旗竿,一手挟著车辕,飞也似跑去了。那少年将军不舍,在兵器架上,掉①起一柄方天画戟,随后赶出教场。将至大路,庄公使大夫公孙获传语解劝。那将军见考叔已去远,恨恨而返。曰:“此人藐视我姬姓无人,吾必杀之!” 那少年将军是谁?乃是公族大夫,名唤公孙阏,字子都,乃男子中第一的美色,为郑庄公所宠。孟子云:“不知子都之姣者,无目者也。” 正是此人。平日侍宠骄横,兼有勇力,与考叔素不相睦。当下回转教场,兀自怒气勃勃。庄公夸奖其勇曰:“二虎不得相斗,寡人自有区处②。”另以车马赐公孙阏,并赐瑕叔盈。两个各各谢恩而散。 〔①掉:摇动。 ②区处:处理。〕 髯翁有诗云: 军法从来贵整齐,挟辕拔戟敢胡为? 郑庭虽是多骁勇,无礼之人命必危。 至七月朔日,庄公留祭足同世子忽守国,自统大兵望许城进发。齐、鲁二侯,已先在近城二十里下寨等候。三君相见叙礼,让齐侯居中,鲁侯居右,郑伯居左。是日庄公大排筵席,以当接风。齐侯袖中出檄书一纸,书中数许男不共职③贡之罪,今奉王命来讨。鲁、郑二君俱看过,一齐拱手曰:“必如此,师出方为有名。”约定来日庚辰,协力攻城,先遣人将讨檄射进城去。 〔③职,赋锐。贡,献,租赋。职贡:上贡赋税。〕 次早三营各各放炮起兵。那许本男爵,小小国都,城不高,池不深,被三国兵车,密密扎扎,围得水泄不漏。城内好生惊怕。只因许庄公是个有道之君,素得民心。愿为固守,所以急切未下。齐、鲁二君,原非主谋,不甚用力。到底是郑将出力,人人奋勇,个个夸强。就中颍考叔因公孙阏夺车一事,越在施逞手段。到第三日壬午,考叔在辎车上将“蝥弧”大旗,挟于胁下,踊身一跳,早登许城。公孙阏眼明手快,见考叔先已登城,忌其有功,在人丛中认定考叔,飕的发一冷箭。也是考叔合当命尽,正中后心,从城上连旗倒跌下来。瑕叔盈只道考叔为守城军士所伤,一股愤气,太阳中迸出火星;就地取过大旗,一踊而上,绕城一转。大呼:“郑君已登城矣!” 众军士望见绣旗飘扬,认郑伯真个登城,勇气百倍,一齐上城。砍开城门,放齐、鲁之兵入来。随后三君并入。许庄公易服杂于军民中,逃奔卫国去了。 齐侯出榜安民,将许国土地,让与鲁侯。鲁隐公坚辞不受,齐僖公曰:“本谋出郑,既鲁侯不受,宜归郑国。” 郑庄公满念贪许,因见了齐、鲁二君交让,只索佯推假逊。正在议论之际,传报有许大夫百里引著一个小儿求见。三君同声唤入。百里哭倒在地,叩首乞哀:“愿延太岳一线之祀。” 齐侯问曰:“小儿何人?” 百里曰:“吾君无子,此君之弟名新臣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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