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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一回 胡世将议敌金兵(1)


  却说王伦至汴京见兀朮,复高宗讲和命。兀朮因割东、西、南三京,寿春府宿、毫、曹、单等州,及陕西京西之地与宋,自引众从祁州渡河而去,朝见金主,以归河南、陕西地为非计,奏金主曰:“挞懒、蒲芦主割河南与宋,必有阴谋。今宋使王伦在汴,主公可止之,勿令逾境,候再图中原也。”

  熙宗从其议。

  王伦在汴闻之,即遣人奏知高宗,言:“金人奸诈不可信,臣当赴金国再议讲和一事。若无异论,然后归奏。”

  帝下诏允行。王伦即离了汴京,迤逦至金国。行及中山,会金挞懒等谋反,被金人所执。伦见金主于御子林,奏曰:“臣伦领上命通两国和好,今既交割宋、金封界,结为唇齿,事已定矣。何复诏伦无得逾境,莫非有他意乎?”

  金主不答,而令翰林待制耶律绍文为宣勘官问王伦。绍文承命出衙府,诘王伦知挞懒罪否。伦对以不知。绍文曰:“当日欲和盟好,虽定宋之进贡岁币,今尔无一言及贡礼,反求割地,必与挞懒通谋,但知有元帅,岂知有上国耶。”

  伦曰:“比日萧哲以图书许归梓宫及韦太后,并割河南地,天下皆知上国寻海上之盟,与民休息,遣人奉使通好两国耳。伦安得与挞懒私哉。”

  绍文复曰:“卿留云中时,已无还期。今我主放汝归国,曾无以报,反间贰我君臣哉。”

  即令左右将王伦拘于河间以待报。众人即将王伦押赴河间去了。绍文乃遣副使蓝公佐还见高宗,议岁贡正朔誓命等事,及索河东士民之在南者。蓝公佐受命去讫,不提。

  绍文以拘伦奏知熙宗,熙宗大喜曰:“卿真能了公事也。”

  忽报张通古为使回,熙宗命召进。通古入见熙宗,朝礼毕,熙宗问曰:“卿为使中国,言许归河南地,曾议贡礼回报乎?”

  通古奏曰:“宋之君臣以梓宫未还,河南本是故疆,多有不肯屈己受诏谕者。岁贡之命,臣所未闻也。”

  熙宗怒曰:“不取河南,难雪吾恨矣。”

  通古复奏曰:“主公欲取河南地,即今宋置戍兵防守,尚及其部置未定,当议收复。”

  熙宗然之,命斡本为都元帅,大阅国中兵于祁州。着令兀朮引兵十万,自黎阳趋河南。右监军撒离喝部兵十万,出河中趋陕西,分道入寇。

  诏下,撒离喝等承命各领兵去讫。时绍兴十年五月也。

  却说兀朮部十万人马,离了金国,望黎阳进发。旌旗蔽日,杀气凌空。至洪镇驻扎,翌日升帐,大小三军摆列。兀朮唤至骁将孔彦舟,部众迳取汴京去了。又唤骁骑乌禄、神将李成近前日:“汝二人各引精兵二万,乌禄攻袭归德,李成攻取河南。若得胜回来,吾当重保尔等官职。”

  乌禄、李成得令,即分兵攻击诸郡。兀朮分拨已定,迂人以书约撒离喝进兵。声息传于诸镇,孔彦舟、乌禄、李成驱兵四出。于是,东京留守孟庚、南京留守路允迪见金兵势大,皆以城降。兀朮乘胜南下。哨马报至西京,权西京留守李利用闻金兵来到,弃城而走。河南州县皆望风纳款,惟拱州守臣王慥、亳州提辖魏经会兵欲战。王慥谓魏经曰:“天子以封境付吾等,今日有死而已。此膝不可屈,城决不可降。”

  魏经深然之,因募集精壮欲为死守计。数日报来,兀朮大势人马已到。王慥与魏经部军迎敌,遥望尘头起处,金鼓喧天,无数胡众来到。王慥排下阵势,横刀勒马立于门旗下对阵。兀朮金盔银甲,跨乌龙骏,大叫:“宋将尚不早降,而欲邀兵迎战,莫非寻死路乎?”

  王慥怒指兀朮骂曰:“尔乃背信敢狥败盟而来,天地鬼神亦不容汝也!”

  兀朮顾谓部下谁敢出擒此辈。言未毕,一将应声而出,乃金将律耶哥舒也。律耶哥舒拍马挺枪直奔王慥,王慥舞刀交还。二人战上数合,胡骑众盛,宋兵先自奔走。王慥力战律耶哥舒,不为少退。

  兀朮见哥舒战王慥不下,于马上拈弓搭箭望宋将当门矢来。弦响箭到,王慥不知持防,正中左颊,坠于马下。魏经正待救应,哥舒一枪刺透咽喉而死。可怜二将俱丧于金人之手。兀朮已取了拱、毫二州。是时,撒离喝人马亦取同州趋永兴军,权知军事郝远开城门纳之,陕西州县所至迎降,遣人会兀朮兵进据凤翔府。初,关陕新复,朝廷分军屯熙、泰、鄜、延诸路。撒离喝既至凤翔,陕右诸军皆隔在虏后,及闻金兵南下,远近震恐。

  声息传入临安,秦桧以其专主和议,至见金人败盟,甚惧,谓给事中冯楫曰:“金人背盟,实我主之。今彼毕兵入寇,我之去就未可知。前此大臣皆不足虑,若君上以戎务任张浚,则事可忧矣。公其为我探上意如何?”

  楫许之,入见帝曰:“金人长驱犯顺,势必兴师,如张浚者,且须以戎机付之,可敌金人也。”

  帝正色曰:“宁至覆国,不用此人。”

  桧闻之喜。越二日,边庭飞报胡马已渡淮,近取了东京、南京,河南等路州县尽皆陷没。高宗大怒,因谓廷臣曰:“羯虏背盟,朕与之誓不两立。”

  枢密院韩肖奏曰:“陛下既测金人反复无常,勿专于和议。亲御六龙,戎衣而起,则士气百倍,何患敌不可灭,中原不能复耶。”

  高宗即命东京副留守刘锜疾赴邀截金人来路,鄜延经略使郭浩领兵从西路抵杀虏寇,吴璘节制陕西诸军,严守津要。遣人赍御札金牌前去江州,召岳飞为江北诸路招讨使,专主征伐。诏下,各路去讫。

  忽福州报到李纲卒,高宗闻报,因哀恸曰:“朕自承位以来,前后得纲总理,甚有条绪。近因不为众所容,谪居于外,遇览其疏奏,忠义凛然,如言犹在耳不忘。日前吴玠已卒,感念之未置。今李纲继亡,胡寇日乱,莫非天意不与朕得整太平乎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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