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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七回 和士开秽乱春宫 祖孝征请传大位(2)


  孝琬呼叔,上皇曰:“何敢呼我叔?”

  孝琬曰:“臣献武皇帝之嫡孙,文襄皇帝之嫡子,魏孝静皇帝之嫡甥,何为不敢呼叔!”

  上皇愈怒,命左右乱挝,折其两胫而死。安德王延宗哭之,泪尽出血。又为草人而鞭之曰:“何故杀我兄?”

  其奴告之。上皇召延宗,覆之于地,以马鞭鞭之二百,几死。

  初,上皇许祖珽有宰相才,欲迁其官,既而中止。珽疑彦深、文遥、士开等阻之,欲去此三人,以求宰相。乃疏三人罪状,令黄门侍郎刘逖奏之。

  逖惧三人之权,不敢通。彦深等闻之,先诣上皇自陈,上皇怒,执珽诘之。

  珽陈三人朋党害政,卖官鬻狱事,且言:“宫中取人女子,皆士开所诱,致陛下独受恶名。”

  上皇曰:“尔乃诽谤我。”

  珽曰:“臣不敢诽谤陛下,陛下实取人女。”

  上皇曰:“我以其饥馑,收养之耳。”

  珽曰:“何不开仓赈给,乃买入后宫乎?”

  上皇益怒,以刀环筑其口,鞭杖乱下,将扑杀之。珽呼曰:“陛下勿杀臣,臣为陛下合金丹。”

  遂得少宽。珽曰:“陛下有一范增不能用。”

  上皇又怒,曰:“尔自比范增,以朕为项羽耶?”

  珽曰:“项羽布衣,帅乌合之众,五年而成帝业。陛下借父兄之资,才得至此,臣以为项羽未易可轻。”

  上皇令左右以土塞其口,珽且吐且言。乃鞭二百,配甲坊,寻徙光州,敕令牢掌。别驾张奉礼恶其为人,谓:“牢者,地牢也。”

  乃置地牢中,桎梏不使离身,夜以芜菁子为烛,眼为所熏,由是失明。

  齐天统二年,上皇有疾,左仆射徐之才善医,治之渐愈。士开欲得其位,乃出之才为冀州刺史,而自迁中书监。俄而上皇疾作,驿追之才,路远不获即至。欲宣诸大臣入,胡后厌诸大臣居中,碍与士开相亲,遂不召。独留士开侍疾。上皇疾亟,以后事嘱士开,握其手曰:“勿负我也。”

  遂殂于士开之手。明日,之才至,复遣还州。士开秘丧,三日不发。冯子琮闻其故,士开曰:“献武、文襄之丧,皆秘不发。今至尊年少,恐王公有二心者,意欲尽追集凉风堂,然后议之。”

  时士开素忌赵郡王睿及领军娄定远,子琮恐其矫遗诏出睿于外,夺定远禁兵,乃说之曰:“大行皇帝先已传位于今上,群臣百工,受至尊父子之恩久矣。但令在内贵臣,无一改易,王公岂有异志?世异事殊,岂得与霸朝相比?且公严闭宫门,已数日矣。升遐之事,行路皆传。久而不举,恐有他变。”

  士开惧,乃发丧。尊太上皇后为皇太后,大赦天下。少帝以士开受顾托之命,深委任之,威权益重,人皆侧目。独赵郡王以宗室重臣,常与之抗,深恶其所为,乃与冯翊王润、安德王延宗、大臣娄定远、元文遥等,皆言于后主,请出士开于外。后主以告太后,太后不许。

  一日,太后宴朝贵于前殿。睿面陈士开罪恶,且言:“士开先帝弄臣,城狐社鼠,受纳货赂,秽乱宫掖,臣等义难杜口,冒死陈之。”

  太后曰:“先帝在时,王等何不言,今日欲欺孤寡耶?且饮酒,毋多言。”

  睿词色俱厉,安吐根曰:“赵王之言实忠于国,不出士开,朝野不安。”

  太后曰:“异日论之,王等且散。”

  睿等或投冠于地,或拂衣而起。明日,睿率诸王大臣复诣云龙门,令文遥入奏。三返,太后不听。左丞相段韶使胡长粲传太后言曰:“梓宫在殡,事太匆匆,欲王等更思之。”

  睿等遂各拜退。长粲复命,太后曰:“成妹母子家者,兄之力也。”

  士开自被劾后,不便留禁中,太后乃召之入,使以危言恐帝曰:“先帝于群臣之中,待臣最厚。陛下谅阴始尔,大臣皆有觊觎。今若出臣,正是剪陛下羽翼,使主势日孤于上,彼得弄权于下也。今宜谓睿等云:“文遥与臣,并为先帝任用,岂可一去一留?宜并用为州。’今且出纳如旧,待过山陵然后遣行,彼亦再无他说矣。”

  帝从之,以告睿等,睿等皆喜。乃以士开为兖州刺史,文遥为西兖州刺史。葬毕,睿促士开就路。太后欲留过百日,睿不可。数日之内,太后屡为睿言,且缓士开之行。睿执如故。

  有中贵知太后密旨者,谓睿曰:“太后意既如此,殿下何苦违之?”

  睿曰:“吾受委不轻,今嗣主幼冲,岂可使邪臣在侧?若不以死争之,何面戴天!”

  乃戒门者勿纳士开。更见太后,极口言之。太后令酌酒赐睿,睿正色曰:“今论国家大事,非为卮酒。”

  言讫遽出。士开知睿意难回,而定远贪利易惑,因载美妇珠帘送于定远,登堂谢曰:“诸贵欲杀士开,蒙王大力,得全微命,用为方伯。今当奉别,谨上美女二名,珠帘一具,少酬大德。”

  定远喜,谓士开曰:“欲还入否?”

  士开曰:“在内久不自安,今得迁外,本志已遂,不愿更入。但乞大王保护,长为大州刺史足矣。”

  定远信之,送至门。士开曰:“今当远行,愿得一辞二宫。”

  定远遂与入朝。士开由是得见太后及帝,因奏曰:“先帝一旦登遐,臣愧不能自死。观诸贵意,欲使陛下不得保其天位。臣出之后,必有大变,臣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!”

  因伏地恸哭。帝及太后皆泣,问计安出。士开曰:“臣已得入,复何所虑,正须数行诏书耳。”

  帝从之,乃下诏出定远为青州刺史,严责赵王睿以不臣之罪。举朝震惧。正是:奸佞一施翻手计,忠良难免杀身危。

  未识赵王被责之后,能委曲图存否,且听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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