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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正争先锋印


  却说公正一郎见怀玉擒了胡富、杨顺,满营夸道英雄,心甚不忿。乃入账告父亲曰:“四弟为先锋,已擒二将,儿亦愿为先锋,擒贼以立功绩。”

  文广曰:“先锋极是紧要之职,儿有力量为之,老父不胜之喜。但恐汝做不得。”

  公正曰:“爹爹何轻视于儿,若做不得,强来争之何故?”

  文广遂唤怀玉入,令将先锋印付与公正挂之。

  次日,文广率军望白马关进发。忽报前有一彪军到。众视之,乃杨顺也。下马与文广相见。文广令其引军前行。大军到了白马关,文广入公馆坐定,罗练参毕。文广问曰:“贼来几日?”

  罗练曰:“已两日矣。”

  答罢,骑军来报,关前贼寇搦战。文广曰:“公正引军三千迎敌。”

  公正得令,披挂出关,令军士摆阵。公正出马叫曰:“番贼!是谁为首?早出交战。”

  那番阵上八臂鬼王向前言曰:“谁是贼都督?爷爷不识,汝这小子是何人?”

  公正曰:“统兵征西督理军政大元帅之子,先锋杨公正是也。汝小番臣妾之邦,不守本分,侵犯边境,作此悖逆之事。今天兵到来,能悔前失,卸甲归顺,已而不究往日之恶。设若大惑不解,擒拿归京,漆头为饮,砍肉为醢。痛哉痛哉!那时悔之何及!”

  八臂鬼王曰:“说甚么不守本分!有德者昌,无德者亡。汝宋往昔还似有些体统,若论今日,好笑好笑。奸臣满目,贼子盈庭。刚者明矫诏以示威,柔者阴假借以肆恶。满朝谁逆龙鳞,绕殿尽摇狗尾;以此观之,君日昏而臣日谄,国不灭亡者幸矣。”

  言罢,公正大怒,挺枪直取鬼王。鬼王与之交战二十合,鬼王败走,公正勒马赶去。鬼王又迎战数合,遂思忖:“不如佯败,转过那山,将铁弹打死这厮。”

  鬼王又败走,转过山隅而去。公正赶上,不防鬼王取弹弓,立于隅头那边。公正一转隅头,鬼王即放铁弹。打中公正右肋。公正负痛,走回本阵。鬼王驱兵冲过阵来,文广急令怀玉出马迎敌。怀玉出阵,斗了二十余合,鬼王败走。怀玉不追,鬼王又战数合。怀玉将鬼王之马刺了一枪,鬼王败走回阵。怀玉亦不追赶,收军回关。

  次日,文广曰:“汝小子辈俱不济事,试看老父出关擒之。”

  于是炮响一声,文广出关,摆开了阵,唤奉国打话。奉国出阵,见文广童颜鹤发,气象凌云,乃暗叹曰:“常闻杨郎貌美,今见果然。这般年老,犹有如此丰度,当妙龄之际,不知何如俊雅。”

  遂言曰:“将军年已高迈,今远出边疆,一旦不测,灭尽夙昔英名,何愚之甚而见不及此!”

  文广曰:“忠君报国之丈夫,马革裹尸,肝胆涂地,所不辞也。年虽老耄,实不忘此。今汝等叛乱,领兵征剿,正理所在,岂论老少。凡为人臣,求尽其理而已。汝臊羯奴等,何当知之!”

  奉国大怒,正欲出马,夏雄进前言曰:“不劳都管爷爷出阵,待咱出马擒之。”

  言罢,骤马直取文广。文广拍马交战三合,被文广将流星锤打中夏雄之脑。脑浆迸出,坠马而死。奉国见伤了夏雄,挥戈直取文广。文广与战五十余合,不分胜负。文广忽变出十余个文广,围住奉国。奉国大惊忖道:“他亦能此。”

  遂亦化十余个奉国接战。战了三日三晚,不分胜负。奉国暗想:“若不下迷昏阵,怎能够胜他!”

  遂口念咒语毕,大喝一声,天昏地暗,日月无光,三军乱窜。文广大惊,即飞上云端,绕阵大叫:“军士休动,个个站着,不论彼军我军,近前来者即斩之。”

  奉国驱军进阵砍之,一起进去,不见出来。又催一起进去,又皆杀了。不见一军回还。奉国曰:“今反被他算计我了。想将起来,迷昏于此,不消十日,尽皆饿死。何必令军杀之。”

  遂收军回寨去讫。

  文广在云端飞来飞去,叹曰:“被这孽畜下了迷昏阵,这些军士怎生救得出来?设若迷了十日,毕竟一个个饿死于此。”

  心下慌慌,左飞右飞,飞到杨顺头上。只听得杨顺自言自语说:“我那山后有一庵,庵前有一井,其庵中有一道人,号太虚,常对我言:‘大王若遇斗战,被人下了迷昏阵,急取此井之水洒之即解。我想此阵,莫非迷昏阵?得人去那里取水来洒,或者可解。”

  文广遂飞下言曰:“杨顺休动手,我文广也。适在云端,听见汝说哪里有水可解此阵?”

  杨顺将原由告之。“但得我去,随即取来。”

  文广曰:“这不难,汝伏在我身上观看是哪里,我即飞下取之。”

  杨顺遂伏于文广背上,飘然冲霄飞起。只见半空转一转,杨顺曰:“这里是矣。”

  文广遂下,取了水,乃曰:“汝仍伏在我背上到阵。汝将水周围洒之。”

  文广飞,绕阵而翔。杨顺将水周围洒毕,霎时天清气朗,白日当空。文广乃下收军入关。众军皆到帐中叩头言曰:“赖爷爷救活,犹如重生父母。”

  不在话下。

  却说奉国收军,查点折伤二万。言曰:“死者不能复生,但录其名姓,待取了天下重加封赠。”

  于是令排筵席,宴赏诸将,作乐饮酒。一连饮了三日,乃遣人看宋阵动静。只见无一军在阵。军人回报奉国,奉国惊曰:“怎么被他解了?”

  遣细作打探消息,说道:“往静山取得井水解了。”

  奉国曰:“汝众军切莫妄动,待我坏了此水来。”

  遂化作一道士,往静山而去。偶行到一庵前,只见庵门上书着奉国庵三字。奉国曰:“此庵倒与我同名。”

  乃步进里面,叫声:“师父在否?”

  只见一道童出来答曰:“师父适出采药去了。”

  乃问曰:“仙长何处?贵姓大名?”

  奉国曰:“吾居终南,别号古虚。”

  道童曰:“吾师太虚仙长。古虚、太虚虽殊,下并归虚。由此观之,世间万物,何物不虚?见虚之真,得虚之精,其仙长之号乎!”

  古虚笑曰:“童子知此,道可授矣。”

  乃问曰:“此庵何名奉国?”

  遭童曰:“奉朝廷敕命建焉。”

  古虚曰:“你这山中有好井泉否?”

  道童曰:“前面有一井,其水有些妙用。人被鬼魇,或被人符咒魂魄昏迷,只将此水一洒即解。”

  古虚曰:“我偶神思不畅,去吃些来。”

  遂往井边观看,果是一井好水。有诗为证:

  千年孤镜碧,一片远天青。
  淡味谙尝饱,昏迷解使醒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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