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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三回 秦叔宝失主归郑 程知节决意降唐(2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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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此雄信死生为着王世充了,只是牢笼二字中间,还要带着眼珠子走,深情厚礼卑其辞,一时也哄得人动。但遇豪杰是这样,遇常人也是这样。庸人被他笼络,却笼络这些庸人也无用。豪杰一时也不觉,看到后来,道这人也不过是这个套子,全无实心,全不认得人,也便不肯用心了。所以王世充十分猜忌,假妆出一片虚情,也只骗得单雄信辈没经纬直汉。即如他平日亲信的人,也先有不信他的了。一个马军总管独孤武都,与步兵总管刘孝元道:“只装儿女之态哄人,贪忍不顾亲旧。” 一心计议要归唐。约唐安抚使任环,夜间领兵到东都,他众人里应献城。不期事露,俱被世充杀了。裴行俨父子降世充,仁基做了礼部尚书,行俨做左辅大将军,待他可谓隆礼;却又忌他威名。他二人不安,与尚书左丞宇文儒童,要害世充。也为他所知杀了,还夷灭他三族。 人情岂乐忘德,争奈虚情易识。 用恩用威都穷,只是生人反侧。 这番连程知节也不相安了。一日到叔宝衙内道:“王公器度浅狭,一味诈妄设誓,要动人心。这是老师娘作为,岂是个拨乱之主。前日裴行俨在我面前讲,我因他相知不深,不敢与他说,不意他遭害了。这所在怕不是你我安身之处。” 叔宝道:“这所在我原不欲来,既来了,却又要似他们谋杀他,却也非理。总之道我杀得他,或献得城,那厢信我,道我有功。不知道在这边谋这一边,献他城立功,安知后日在那一边,又谋那一边,献他城立功么?名说要他信,不知正添他疑。所以吕布杀丁建阳,又杀董卓,曹操不肯留他。大丈夫合则留,不合则去。我你只走身子罢了。你为人粗暴,却要细心,莫与人说得孔窍,就走也不必约人。我你单身在人家,可以立得功。雄信是极好弟兄,他意思不同,也不可在他面前露机括。” 两个计议已定。 且将头角潜池沼,只待风雷向九天。 一日在城中,忽报唐兵已到九曲地方。王世充自带了龙骧二十八府人马迎敌。叔宝与知节都在那厢领兵,远望唐兵,可有三五里多远。世充叫屯住,把二十八支兵,分二十八宿,结作一个方阵。叔宝分在前阵左边,知节分在前阵右边。将战时,王世充自在门旗下指挥。他二将两支人马外,还有骠骑将军李君羡,征南将军田留安,龙骧将军席辩、杨虔安、李君义,共七支兵,当先鏖战。只见前阵左首秦叔宝,左手拿着双简,右手打着马,带有五七个家丁,往前一跑,也往前阵右首程知节,也带了数十个人,肩担着宣花斧,紧带笼头,前一跑。王世充在阵前,还只道两个人去冲阵,不知这两人跑一箭多远,跳下马来,向王世充拜上两拜,雷也似发声道:“末将荷明公殊礼,深思报效;争奈明公素性猜忌,喜信谗言,不是某等托身之所。如今不能服事了,就此拜辞。” 说罢,跳上马就走。这事出于不料,连王世充也没个主张。只得: 听鱼归大海,任鸟向深林。 只咬紧牙根道:“这厮这等薄情。” 却又转过两个将军来道:“秦琼叛逆,这不可不追擒正法。末将虽不才,愿往抓擒。” 却是田留安、李君羡,也不等发放,跳上马就跑,口里只叫“有胆力家丁随来”,也随有二三百人,向西追赶。赶有一里多路,渐渐看见,李君羡道:“程知节,你逃到那里去?我来了!” 程知节听了道:“这厮不知死活,敢来追老爷,且等他近前,劈他一斧。” 只听得田留安又叫:“秦将军好人,明知你要投唐,怎不说一声。如今我赶着了。” 秦叔宝疑是诱敌之计,只打着马跑。李君羡又道:“两个将军,你疑我真追你么?挈带一挈带,大家去罢。” 叔宝又想一想:“这两个将官,虽云了得,料想制不我们下,一定是来同投降的。” 带住了马,等他近前。二人跑到跟前,道:“王世充猜忌,委难同事,特来相从投唐。” 四个人赶做一队,先着人报到唐营。唐将是洺州刺史兼安抚大使任环,忙迎入军中。那边王世充不曾交战,已没了四个将官数百兵,愤愤的且收兵回洛阳。 笑杀牢笼无术,坐看众叛亲离。 任环也回州,大宴四将,犒赏随行将士。席间叔宝问及李魏公,任环只得将前事细说,道:“朝廷封他为邢国公,未几他自请安戢山东,不料到得桃林县,就谋反,劫了仓藏,要往伊州。行到熊耳山,遇了熊州盛总管,出兵邀截,乱箭射死。” 叔宝闻言不觉泪下,道:“可惜这个英雄,也只如此结局。他尸首曾埋葬么?” 任刺史道:“首极已传至黎阳,他黎阳守将徐世绩,上本要替他埋葬,唐主并尸首都给与他去。” 不多时,又问他部下从行将士,任环道:“他一个谋士贾润甫,劝他不从,还要杀他,逃在熊州。王伯当劝他不从,只得从他,也同被射死,尸骸闻也是黎阳发去了,” 叔宝道:“如今润甫在熊州住么?” 刺史道:“李密死后,史熊州表他正直,要唐主擢用。他道:‘我既不能阻他邪谋,又不能与他同死,因他死得官,我心何忍?’不愿为官逃去了。” 叔宝对知节道:“魏公于我你,是一番主臣。田、李二将军,可先入关,我与你还去会葬才是。” 夙有君臣谊,还兼朋友情。 岂因存殁异,不复忆前盟。 次日田、李二人入关,秦、程两个到黎阳。将到黎阳一座山边,只见无数穿白的人马,恰似: 满地霜华连白草,一天雪色照秋蟾。 却正是徐世绩在那厢埋葬李魏公,自己着着衰絰,在那厢作主。叔宝道:“来得恰好。” 与知节也换了麻床,在彼会葬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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