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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二回 黄土豪欺心诬劫 张秀才畏刑招供(3)


  各差役立将张昭带上堂来,并喝令跪下,知府喝曰:“尔好大胆,身为秀才,不守本分,胆敢包庇贼人行劫黄家细软之物,坐地分赃,今日人赃并获,有何理说?”张昭含泪禀曰:“生员读书明理,安分守法,怎敢串贼行劫,都是黄仁窥见了生员之妻姿色,欲娶为媳,着伍平混到馆劝生员将妻卖与飞鸿为妻,生员不从,骂了伍平混几句,所以挟恨,遂因此就诬生员串贼行劫,坐地分赃等,求公祖大老爷查个明白,释放生员回家。就是沾恩了。”

  知府曰:“尔说不串贼,为何各物赃证落在尔房?还来抵赖,不打何肯招认?”喝令重打。此时各差役俱得了黄仁的贿,立即将张昭除了衣服,推下打五十板“知府曰:“问他招不招什张昭曰:“冤枉难招!”知府曰:“若不重刑,断难招认!”喝差将张昭上了背枕,吊将起来,约有一刻之久。有书办上前禀曰:“现在已吊昏了,求老爷将他放下,待他醒来,小书上前劝他招供就是。”知府闻说,即着差役将他放了。

  当时张昭已被吊得魂不附体,及至醒了,该书吏上前曰:“张秀才,尔若不招认,必然再受重刑。不着权且招供,再行打算为是。”张昭自思:“今日再不招供,何能受此重刑?不如招了,免受苦刑。”也罢!遂对差役曰:“我招了!”差役上前,禀他愿招了。知府大喜,立即将他放下手链,饬差将纸笔交他写供,那张昭接纸笔,无奈将供案写上来,交差役呈上。供云:

  具口供:生员张昭,年二十二岁,扬州府人。今赴大老爷台前,生员因历年事业贫苦难度,与匪交游,四月初五夜,纠同贼人前往行劫黄仁家中,以冀得银分用,今被捉拿,情愿招供,所供是实。

  年 四月 日 供

  当日知府看他供词,立即写下监牌,唤差役带他收监,那知府即行退堂。有伍平混打听明白,即速来到黄家庄,见了黄仁,说曰:“如今那张昭业已在知府堂上认供,将他收监,还须用些银两,嘱差役绝他米粮,将他饿死。然后将饼食、礼金等物抬至杨氏家中,若再不从,再做一禀,说他赖婚,捉拿母女到案,不怕他不肯依从!”黄仁曰:“既然如此,照式而行。”

  当时即交与伍平混银两,带去监中。伍平混即领命,将银携在身上,来至监门,向差役曰:“我今有事与你商酌。现奉了黄仁老爷之命,有银一封,送上兄台,求将秀才张昭,绝他米粮,将饿死。如果成事,再来致谢,此不过暂行致意。”差役黄江曰:“尔今回去对黄老爷说知,总之从命。”就日即将此银接了。伍平混办了此事,出城来见黄仁。这事已办妥了,赶紧定了饼食,修了礼金,再过几日就行事了。黄仁曰:“尔再将银子前往饼店,定下为是。”伍平混将银携带,前往不提。

  却说差役黄江得了银两,将张昭饿了数日,后用猪油炒了一碗冷饭,将与他食。那张昭已饿极,即时食下。是夜发起热来,黄江再用一碗芭豆泡茶,作为凉水与饮,谁知张昭饮了这碗茶,疴痢不止,不上两日,呜呼一命归阴。当即禀过府,委了件作验过,禀报实因得病身死,并没有别故,见出了结存案。时值伍平混到监打听明白,立即来见黄仁,曰:“张昭已结果了,赶急寻了陈妈行事。”黄仁立即着令黄安前去,不久,将陈妈引进。黄仁就吩咐曰:“陈妈,尔今夜就在我家里住下,明日与伍平混抬了食饼、礼金,前去杨氏家中放下,说道六月初二日到来迎娶;看他如何回答?”

  到了次日,这陈妈带了伍平混并人夫十余人,抬了十余担饼食,一直来到杨氏母女家中。见了杨氏,即上前曰:“恭喜,恭喜!”月娇见了陈妈到来,早已入房去了。话犹未了,忽有十余担食物,一直走进前来,杨氏见了,不胜惊骇,曰:“究竟为何事?莫不是你们错搬了不成?”陈妈曰:“一毫不错!前月奉了黄老爷之命到来为媒,定下令媛为媳,安人业已情愿,难道不记得么!趁今良时吉日,为此抬礼金、饼食到来过礼。准六月初二迎娶过门。”话完,即将礼金、饼食摆在厅前。

  杨氏曰:“我前番业已讲过,小女已许配秀才,一女安能嫁二夫尸陈妈曰:“因尔女婿张秀才串贼行动,坐地分赃,被知府大老爷捉拿到案,已认了供,收在监中,闻得已押死了。我想黄老爷乃当今一大财主,又有钱,且有田,更有体面,此等门户,还不好么?尔纵然不肯,亦不得了!”杨氏曰:“结亲之事,总要两家情愿,岂有强逼人家为妇的道理?难道没有王法?”陈妈笑曰:“现今知府与黄爷相好,尔若不允时,只怕拿捉尔母女到堂,那时悔之已晚!”杨氏曰:“东西尔快将抬去,代我与姨甥林标商酌,延日乃来回音未迟。”陈妈曰:“礼物权且放下,限三日我再来候尔回音。”话完,即同伍平混各人去了。

  杨氏自知独力难持,难与理论,乃控天无路,诉地无门,即入房与女儿月娇说曰:“如今此人到来强逼,他说你丈夫已被知府押死,尔我在家尚属未知,待我着人寻访尔表兄林标到来,前往打听,再行商量。”月娇曰,“这些强人如此无礼,倘若再来逼勒,我惟有一死而已!母亲快去找寻表兄,叫他打听我丈夫被何人所害?因何身死为是。”

  杨氏闻了女儿言语,当即出来,托了邻人前往我寻,不久带了林标到来,说曰:”不知姨母唤甥到来,有何事情?”杨氏道:“你不知昨日有陈妈带了多人,抬了礼物,说黄仁要娶你表妹为媳。我说已许秀才,他说张秀才串贼行劫;坐地分赃,被知府捉拿押死。尔可前往,将表妹夫为着何事、被何人所害,一一打听明白,回来与我说知。”林标听见,说曰:“既然如此,待甥前去就是。”

  说完,立即起身进城。到了申刻,始行回来。说曰:“姨母,不好了!甥奉命前往,查得三月姨母与表妹上坟拜扫,被黄仁第三子看见表妹生得美貌,欲娶为妻,着陈妈来同,姨母不从,云已许了秀才张昭,后来黄仁再着伍平混寻着表妹夫张昭,写扇为名,同到酒楼,说表妹不贞,劝他休了。妹夫不从,骂了几句,他就怀恨在心,即控妹夫串贼行劫,坐地分赃,告了知府,捉拿到监,押死,着人抬了礼物到来强逼。”一一细说一番。

  当日,月娇闻得这段情由,大哭曰:“这强人如此没良心,害我丈夫,若再来逼勒,誓死不从!”当即换了素服,吩咐母亲,立了丈大的灵位守孝。杨氏见女儿如此贞节,只得从顺,任他所为。留住林标在家,防陈妈再来,得个帮手。

  过了数日,果然陈妈又来候音。有林标上前骂曰:“尔这老猪狗,果然再来么?你干得好事,用计害了妹夫,还逼表妹为婚,如此无礼,若不快的回去,定将尔重打出门!”陈妈曰:“你是何人,如此行为?你表妹已受过黄家茶礼,受过黄家聘金,胆敢将吾辱骂?快快将名说出!”林标曰:“我姓林名标,系月娇的姨兄,杨氏系我姨母,尔不认识我么?你若不信,等你知道我的利害!”说完即提起拳头向陈妈打去,打了两拳,杨氏慌忙,犹恐将他打坏,连忙上前劝曰:“姨甥不必打他,将他推了出门,就不必与他理论!”林标听了姨母之言,一手将陈妈推了出去,闭上屋门,全不理他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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