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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回 刘荣一言指迷途 石禄树林劫裤子(1)


  如今且说石禄,他从火龙观逃出,一边跑那火是一边烧,不由心中生气。遂说:“好你个嘎吧噗的老杂毛,你这个火真利害呀!所以跟上我啦!我下水去瞧你怎么样?”

  说着跑到河岸,噗咚一声跳下水去,那火自然是灭啦。石禄来到水中,将火息灭,便三坐水从河底往西而去。那老道令人撒网,那里能捞着他呀?那石禄从此往西,自己心中所思,如今马也没啦,想到此处,用手摸左边的压耳毫没有啦,又一摸右边的压耳毫只剩了一半,不由心中一怒,把浑身衣服全撕啦,靴子也扔啦,来了个赤光光。

  提铲往西而来,他学的乃是江猪浮,自己在水底下直走了一夜。他在水中行走,与地上走一个样,直走到水中亮啦,他知道天也亮啦。急忙提气上来,换了一口气。往东一看,太阳尚未出来,踩水而行,水皮在他脐下,露着半截身。自言自语的说:“这个白灯笼,你怎么还不出来呀?谁叫你从那边出来啦?我是上何家口哇,这够多远呀?”

  说着话长身一看,西边有一片树林。石禄浮水来到正西,那片松林是在南岸,到了切近,他上了岸。低头一看自己,倒是不大好看,连忙到了林中一蹲,用双铲一挡,心中暗想,只可等着有人经此过吧,他得脱下裤子来,给我穿上。

  不言他在松林等着劫裤子,忽听西边有人喊:“小六儿,天到甚么时候啦?你还不家去吃饭去?”

  石禄一听有人来啦,连忙一分双铲,跳出林外,说道:“你别喊啦,我没裤子穿,你脱下裤子来吧,小子。”

  及至到了林外一看,原来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妇人。石禄一见,忙喊道:“哎呀,是个老妈妈呀,我可不要啦。”

  一转身噗咚又跳下水中去啦,那老妇人一见,回身便走,吓得心中突突乱跳。自己暗想,这个人虽是粗人,他倒知三纲五常。倘若是个浑人,他一定的要我裤子穿,那时我也无法。我裤子被扒,叫老身我怎样的回庄呢?一边想着,便回到了阎家堡。到了堡中,便跟自己的儿子一说。他儿子名唤阎成,他一听说道:“娘啊,咱们家中有些个敷余旧衣服,可以给他送了去,我答报他对待您的礼处。”

  当下他妻王氏,从箱中找出一身月白布衣出来,一直来到林中。

  大声喊道:“那一个黑大汉,快快出来!我给你送衣服来啦。”

  到了林中一看,没有人。只可又喊了一声,那石禄在水中一闻此言,急忙出半截身来。说道:“小子,你送衣服来啦?拿来吧小子。”

  阎成一看,说道:“方才是你跟老娘要裤子来着?”

  石禄说:“对啊。老娘的衣服我不能穿。”

  阎成说:“好吧,你上来,这是老娘叫我给你送了来的,你上来穿呀。”

  石禄看他是男子,这才上了岸。接过来一伸袖子,连忙说:“阎子呀,你拿回去吧,要是有大个你再拿来,要是没有啊,那你就不用来啦。”

  阎成说:“是啦吧。”

  便拿着衣裤走啦,是一去未归。石禄只可在这里等着吧。

  太阳平西,从西边来了一匹马。马上一位花白胡须达官,这匹马是干黄颜色,身高丈二,螳螂脖,龟屁股蛋。细七寸,大蹄碗。锥子把的耳朵,鞍韂鲜明。见马上这位老达官,此人跳下马来,身高有九尺,身体魁梧。紫微微的一张脸,渗白宝剑眉,斜插入鬓,通官鼻子。四字海口,连鬓落腮白胡子,白的多,黑的少。头戴青缎色软扎巾,身穿青缎色大衣。薄底靴子,斜披一件青缎大,上绣万福留云。飘带未结,鸭蛋青的里儿,肋下配定金背砍山刀。黑沙鱼皮鞘,真金什件,真金蛤蟆口,金吞口,蓝缎子挽手。那老者把马勒住,定睛观看,见面前这人,身高丈二,虎背熊腰,真是一条好汉子。可惜上下无有一根线,掌中一对军刃,太已眼熟。一时想不起来,遂问道:“黑汉你这是干甚么呀?”

  石禄说:“这是丧的。”

  那老者说:“丧不丧我不管,你是作甚么的?”

  石头说:“我是要裤子的。”

  老者说:“你穿裤子,穿裤干么啊?”

  石禄说:“你不给裤子,你把马给我,我卖马买裤子。”

  老者一听,心中暗想,我保镖一辈子啦,有要银钱的,有劫东西物件的,真没听说过劫裤子的。想到此处,说道:“黑汉,你先等一等。少时我收捡收捡,能给你裤子就给你,不能给你裤子,也得给你马。”

  石禄说:“好吧。”

  说完那老者下马,收拾紧衬俐落。那石禄又回到松林,净等人家给他裤子。

  谁知那老达官收捡齐备,伸手拉出金背砍山刀来,说道:“黑汉,我到是打算给你,可惜我这个伙伴他不愿意。”

  说着用二指一指砍山刀。石禄说:“好哇,你要打算跳跳哇?那是白给。”

  老达官问道:“你叫甚么名字?”

  石禄说:“我姓走,名叫走而大。家住大府大县大村,树林子没门。你拿拉子呀,我不用啦。”

  说着将双铲扔到林中,老者以为他是个粗鲁人,原想用刀划他一下子,也就把他吓跑啦。想到此处,上前搂头就砍,石禄往旁一闪,伸手抓住了刀背,往怀中一拉,翻身跺子脚就登上啦。那老达官一时闪不开,退出五六步去摔倒在地,嘘嘘直喘。石禄上前说道:“老头儿,我没使多大的劲儿,再用力你就死啦。”

  老达官爬起,细看他那对兵器,一时想不起名字来。正在此时,西边又有马蹄声响,老者说:“你听西边有人来啦。”

  石禄说:“好哇,来了个年轻的我劫他的裤子,那就不要你的啦。”

  说着话石禄往西一看的工夫,那老者心中暗想,我今晚算栽啦,也罢,待我使毒招吧。想到此处拾起刀来,双手抡刀直奔石禄脑后砍来。石禄听见后面金刀劈风,他忙使了一个倒踢紫金冠,将刀踢飞。回身双拳就打,老者往后一闪,石禄使了一个裹合腿,竟将老者抽倒在地。石禄上前将老者按住,口中说:“你爬下吧,小子,这回非扒你裤子不可。”

  正在此时,西边那人到,往林中一看,不由心中大怒。原来有一黑汉,按着他兄弟啦。

  书中暗表,来人乃踏爪熊窦珍,被按的人乃是青爪熊左林。只因二人送镖回头,左林新买一匹马,他一时高兴,押马下来,弟兄才走单啦。今晚在此被人踢倒,窦珍赶到,大声说:“手下留人!”

  这才细问情由,石禄一闻此言,早跳出八九尺去,用目观瞧,窦珍问二弟:“这是怎么啦?”

  左林细说一遍。窦珍说:“咱们弟兄,保镖一辈子啦,还真没听说要裤子的。”

  左林说:“兄长可多要小心了,这个黑汉可扎手。”

  石禄一看,这个老头,身高九尺开外,胸前厚,膀背宽,面如古月,鼻直口阔,大耳相衬,头戴一字甜瓜巾,顶门一个茨菇叶,突突乱颤。身穿青缎色绑身靠袄,蓝缎护领,绒绳十字绊,蓝丝莺带扎腰,双叠蝴蝶扣,青纺绸底衣,鱼鳞洒鞋,蓝袜子,青缎色的通氅,用蓝绸子堆出来的蝴蝶花,飘带未结,露出水红里儿,肋下佩刀,大红缎子挽手,黑沙鱼皮鞘。青铜什件,真金通口。来到当场,问道:“黑汉你的裤子呢?难道说你从家里出来,就没穿裤子吗?”

  石禄说:“不但裤子没啦,就连马也没啦。小子你们两个人认识吗?”

  窦珍说:“认识。”

  石禄说:“这就好啦,我不要这个红的,我要你这条黑的吧。”

  窦珍说:“黑汉,你满口胡说!你要我的裤子,我穿甚么呀?”

  石禄说:“你不会两个人穿一条吗?”

  窦珍说:“二弟呀,你我好了半辈子,还真没 伙穿过一条裤子呢!”

  石禄说:“你们不会商量着穿吗?那么你们穿着裤子,我光着眼子吗?”

  此时窦珍细看他的兵器,忽然省悟道:“哎呀,二弟呀,他这一对乃是短把追风荷叶铲。”

  左林道:“对啦,不错是这个军器,这是石锦龙所使。”

  窦珍笑道:“是了,我也想起来啦,刘荣已将石禄请了出来啦,大半他们入都回头,他准是石禄。”

  遂问道:“黑汉,你姓字名谁?说出真名实姓,家住哪里?要那条我给那条。”

  石禄说:“要你那条黑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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