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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回 武宗爷亲点主考 花荣玉相府详梦


  且言花有怜,在墙头上听见下面说道:“有贼!”

  他就吓得战战兢兢,欲待下去,怎奈在梯子上,手脚都吓软了。又听见妇人道:“不是贼,是野猫争打,你可睡去。”

  花有怜听见了方才放心,妇人慌忙在水盆里起来。连忙爬上晒台,花有怜在黑中,看见妇人上了台来,好不欢喜。妇人将板凳端了来,低低说道:“冤家为何来得这般着急,就丢下许多石子,小红尚未睡,认你是贼,喊叫起来,我在房中洗脚,手忙得我揩也揩不干,上来接你。”

  花有怜也不做声,将凳垫着脚,妇人将他扶下来道:“我同你在台上坐坐,等小红睡熟,再到房中去。”

  花有怜暗喜,同妇人一板凳坐下,用手就将妇人抱住摸了一会,那里忍得住,况在黑地里,那妇人怎分真假,就凭他了。

  不一时云散雨收,妇人携手下台来,到房中一看,大惊道:“你不是花公子,却是何人?”

  有怜道:“嫂嫂你难道认不得我了,我是花有怜。”

  妇人道:“你为何这般打扮?”

  有怜道:“自从那日到你家来,见了嫂嫂尊容,回去告诉我家大爷,你们如今好不受用。今日大爷衣巾在房,我就拿他的穿了来陪你,恐失了你的约。”

  妇人听见,不觉叹了一声气道:“也是我命犯桃花。”

  细把有怜观看,比文芳更加俊秀,于是复将他抱上床,重整旗枪对阵不表。

  且言魏临川在书房内,与春英云散雨收。春英道:“你不要回去,我每晚来陪你。”

  临川答应后,春英回到后边去了。

  临川掌起灯来,正欲脱衣,听见文芳叫道:“老魏,可曾睡呢?”

  临川答道:“方才上床。”

  文芳道:“有话明日说罢!”

  转身竟往花园,记挂着妇人,走至梯子旁边,拾起石子,爬上到五层,不觉酒涌上来。心中一想,今日到有二更后了,只怕他等不得我,也自睡去,只是失他之约;欲待践约,无奈多喝了几杯酒,手足软了,不是当耍的,性命要紧。转念间说道:“不过去的为上,到明日陪个小心就是了。”旋又爬下梯来,回到自己房中睡了。

  且说花府有个马夫,性直兼有气力,花文芳见他有些力气,就叫他夜间前后保护巡查,及走到花园根见梯子竖着,设有不测,岂不是我的干系,忙把梯子放倒,又到别处巡查去了。

  且说花有怜同妇人狂了半夜,不觉睡着,听得金鸡三唱,二人惊醒,睁眼一看,天已大亮。忙忙爬起穿好衣服,二人同登晒台,上得板凳,伏在墙头一望,叫道:“怎么好?”

  妇人问道:“为何?”

  花有怜答道:“不知哪个将梯子放下,如何得去?”

  妇人道:“你快快下来,我开大门放你出去。若还迟了,恐有人行走,不当稳便。”

  二人复又下晒台,妇人先开门望望,街上幸喜还早,不见一人行走,叫道:“冤家快快走罢。”

  花有怜道:“嫂嫂,我若得便,就过来陪你!”

  妇人将头点了几点。有怜紧三步出了他家门。正是:

  双手劈开生死路,翻身跳出是非门。

  妇人见花有怜去了,关起大门,回房安睡不表。且说花有怜走到府门,见大门已开了,门公坐在凳上,手中捧着茶碗,在那里吃茶。心中想道:我穿的是大爷衣服,怎进去,左思右想并无主意。见门公呆呆坐着,也不起身,只得硬着头皮:“待我撞个木钟。”

  将袖子遮上脸,直向里闯。那个门公认得是大爷衣服,速忙站起叫声:“大爷,多早出去,小人没曾看见,连人也不带一个,从那里回来?”

  花有怜见门公如此说法,忍不住哈的一声,大笑起来。门公细看,方知是书童有怜。门公正色道:“你为何大胆穿大爷衣服,清早从那里回来,说得明白,放你进去;你若扯谎,我就回禀大爷。”

  有怜陪笑道:“伯伯且请息怒,听我奉告,我们伙伴今日起来甚早,大爷尚在安寝,我等在书房无事,他们众人道:‘若有人穿了大爷的衣巾,从街上走回来……’”门公道:“你多早出去的?”

  花有怜道:“我出去时,伯伯低着头扫地,我就溜了出去。”

  门公道:“下次不可儿戏,倘或大爷晓得,那时都有不是。”

  有怜道:“你说得一些不差。”

  说毕一溜烟跑进去了。把大爷衣服脱下,折好了放在原处。见大爷尚未起身,心中稍安不言。且说门公坐在凳上左思右想,怎么一个人出去,我还不晓得,岂不渐渐无用了?下次须要存神,按下不表。

  话分两头,且言常万青向汤彪道:“俺本要等娶了弟妇,再游南海。怎奈吉期尚早,不若先去朝了观音菩萨,进了愿香回来再吃喜酒罢。不知汤贤弟的意下何如?”

  汤彪道:“弟也要返舍,拜过家母再来,弟当同行。”

  万青大喜,冯旭只得置酒饯行。次日雇只快船,带了家丁往金华府而来。下回书中自有二位英雄交代。

  话分两间,且言武宗爷那日正逢早朝,天子登殿,文武官员朝贺。正是:

  从来不识诗书礼,今日方知天子尊。

  朝贺已毕,王开金口问道:“诸聊有事出班启奏,无事散朝。”

  言还未了,只见文班中,闪出一人,俯伏金阶,启奏道:“臣有本面奏圣前。”

  天子向下一望,却是文华殿大学士沈谦。天子道:“卿有何奏?”

  沈谦道:“目下场期将近,天下举子纷纷而来,望陛下钦点大主考。”

  天子准奏,提起御笔,点武英殿大学士花荣玉为大主考。花荣玉谢恩。天子袍袖一展,群臣皆散。

  且言花太师回到自己府中,各官闻知花太师点了大主考,齐来相府道喜。花荣玉一一迎送。晚间摆酒,请合朝大臣当日酒筵席散。夜间得了一梦。天明吩咐堂官,传详梦官来。堂官答应,不多时详梦官参见,花荣玉道:“老夫夜得一梦,不知主何吉凶?”

  详梦官道:“相爷所梦如何?”

  花荣玉道:“老夫梦见带领多人,郊外打猎,到一林子看见两株树。想道此林内,必有野兽,吩咐摆下围场。猛然,见一个白额吊晴老虎跳将出来。从人四散,张牙舞爪直奔老夫。老夫急了,将坐马加鞭飞跑前去,那虎随后赶着,堪堪赶上,照着老夫身子一抓,老夫大叫一声:‘我命休矣!’不觉惊醒,乃是南柯一梦。”

  详梦官听了寻思一会儿,禀道:“相爷此梦十分凶恶,小官不敢实禀。”

  花荣玉道:“你且直说,老夫恕你无罪!”

  详梦官只得说出梦中之事,也不知说出些甚么言语?正是:

  青龙与白虎同行,吉凶事全然未晓。

  欲知如何详梦,且听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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