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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七回 窃诗画石岫披怀 会巫阳彩苹送雨(2)


  遂取出付盈盈曰:“个中机彀请细参详。”

  盈盈先看所录之言,笑曰:“这是他的悉口利苏口卢,真不可解!”

  继观诗句,见“江帆误张,溪鸳同浴”之句,惊曰:“老阇黎好先见也。”

  及观至“先盟合浦人如玉”,止不住红沁莲腮,默默无语。

  生曰:“不才虚生十九年,自叹良缘难遇,宁甘虚度青春,既得神僧诗句,私忆婚姻必落外郡,故借入秦之举遍访佳人。今幸于群山万壑之中邂逅姊姊,千里牵丝,百年订约,全仗此诗为冰上人、月中老也。”

  盈盈含羞无语。生曰:“自接芳容,私矜奇遇。然尚疑‘合浦’二字茫无下落。前闻翁丈之言,始识为姊姊故里,益信良缘果由天定。”

  盈盈看毕诗句,仍付石生。彩苹潜踪听其语毕,复来前,遂捧之而去。

  次日,彩苹伺散人午睡未起,启户入园。生刚行至竹边,闻声避入林中。彩苹不觉,望见房门不掩,微微喘嗽,不闻答应。来到门首张看,不见石生,复入斋头翻阅。石生突然入室曰:“宝物被劫,正苦难追。今日开关延敌,果然堕我术中!”

  彩苹曰:“这样宝,亏你带到海龙王家里来。若是要还,改日奉璧。请开,让我出去。”

  生阻曰:“孤军入险,尚想全旅而还?”

  彩苹曰:“仁义之师,不闻阻隘,快些放路!”

  生坚持之。

  彩苹正在被窘,忽闻散人喘嗽,二人慌张无计。彩苹失色曰:“你这冤孽,如今怎了?”

  生将彩苹推入账中,以衾覆之。散人入斋,与生坐谈曰:“夜来雷雨初晴,今日炎蒸少退,贵处亦似此盛热否?”

  生曰:“荆吴相接,大约寒暑略同。”

  散人曰:“此时百不敢为,只堪散发槐柳间,拆荷筒,饮花露耳。”

  石生心慌胆怯,语若不闻。散人顾床曰:“为何这帐子不挂一挂起?”

  生忙应曰:“苦于驱坟不净,故尔垂着的。”

  散人又曰:“适读史,见汉高平城之围,白登之困,险落重瞳之手,深叹创业艰难。”

  生曰:“非子房计出六奇,汉之天下正未可定。”

  散人笑曰:“先生误矣,出六奇者,陈丞相也。”

  生亦哑然,曰:“适承乡梓之问,顿觉客心撩乱。”

  散人立起身曰:“先生不要萦愁,明日仆当棹小舟,与先生寻岩问壑,以舒怀抱。”

  石生致谢。散人在房中踏来踏去,惊得石生汗如雨注。

  彩绿送茶入斋,散人复坐下饮茶。取《水经》翻阅一回,谓生曰:“天气炎热,且宜暂停笔墨。”

  生曰:“谨领教。”

  啜茶毕,彩绿出房,散人亦起身出门。石生同出斋前,伺其已出园门,掩户急入账内曰:“闭杀我怀中鹞也!”

  彩苹闷得脸若涂脂,单衣悉皆汗透,起曰:“险些不吓杀了人!”

  笑生曰:“好个子房六出奇计!”

  生曰:“这老儿好不惹厌,我心中乱作一团,那里有心答应。”

  彩苹欲下榻,生抱持之,彩苹曰:“行不得也哥哥!”

  生曰:“情如渴鹿,今番断断不能再释了。”

  彩苹口内无言,芳心如醉。生为解去薄罗,乳拥双莲,肌呈白雪。两情奔悦,飘飘然细雨轻云,遂同赴巫阳之会。欢娱之际,彩苹星眼乜斜,敛眉撮口,娇声呃呃。石生轻怜漫惜,曲尽绸缪。欢毕,二人起坐床上,彩苹取衣披好,双手障面,不胜差惭。生复搂入怀中曰:“荳蔻香含,牡丹春满,真爱杀人也。”

  彩苹曰:“只屈你做秃头奴子!”

  生笑曰:“得卿如愿,何惜自髡?”

  二人相持出帐,彩苹扣了衣领,低头看看裙子。石生出一小镜,彩苹对镜,将簪按一按,侧过脸来整一整鬓,又坐下来兜鞋。生曰:“好一对莲花瓣,擎在掌中还有余地!”

  彩苹目生笑曰:“什么意思!我好没主意,上了你的当!”

  生亦含惭。彩苹曰:“你说心中如围城待救,今日却解了这围了。昨晚听得你对姊姊已通积愫,姊姊回房长吁短叹,睡梦呻吟,似被君感。你须留心姻偶,早定丝罗,使妾亦得长相偎傍。”

  生闻言深喜。临去,生曰:“适才险阻,如今好从容整旅了。”

  彩苹曰:“我本背着姊姊出师,不料全旅而来,破军而返。”

  生含笑启户出之。

  次日,散人命舟,赍笔床茶灶,招拈花陪生出游。历深岩,经绝壁,起步阴森,回渡激湍,遍访幽深,尽日而返。

  生出门后,彩苹随盈盈出园,遂入斋内。盈盈见案头小镜上书云:“如何临皓月,不见月中人。”

  暗笑:“一种痴情,即此可见。”

  彩苹曰:“这镜子照着人,越觉好看些。”

  盈盈曰:“今日看你眉开眼笑,与往日不同。”

  彩苹曰:“那日不开?何时不笑?姊姊心事忙,不曾看见。”

  乃取石生之衣,服之曰:“姊姊,我与石生孰美?”

  盈盈曰:“你虽美,只是司空见惯,穿了这衣服,便另有雅人韵致!”

  彩苹曰:“这等说,匪我之为美,美人之衣!”

  正在谐笑,见清氏入园。彩苹曰:“院君来了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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