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远书城 > 才子佳人 > 两交婚 | 上页 下页


  同此大冶赋姿,独津津于一二人、三四人,而谓之佳,谓之美,则须眉而外,当必有秀骨妍肌,出幽阁之类,拔香闺之萃者也。故笑实堪憎,颦尤可喜,为人所欣慕耳。虽然,此犹佳美于耳目,而销一时之魂者。至于窃天地之私,酿诗书成性命,乞鬼神之巧,镂锦绣作心肠,感时吐彤管之隽词,触景飞香奁之警句,此又益肌骨之荣光,而逗在中之佳美者也。故远山之眉,有时罢笔,而白头之句,无今古而伤心。以此知色之为色必借才之为才,而后佳美刺入人心,不可磨灭也。不然,则蛾眉螓首,世不乏人,而一朝黄土,寂寂寥寥,所谓佳美者安在哉!

  故深心慧性人,悟色衰爱弛,病稍减客,即蒙帐中之被,而不令人主见。若咏雪回文,任白骨销沉,而香名愈烈,则此中之所重,不昭然有在乎!故夸张其色,往往附会英才,以高声价。孰知色可夸张,面才难附会。何也?红颜已逝,即妄称落雁沉鱼,亦有信之者,无可质也。至若才在诗文,或脍炙而流涎,或哕心而欲呕,其情立见,谁能掩之?始知性情之芳香,齿牙之灵慧,出之幽而幽,出之秀而秀,种自天生,不容伪也。

  彼轻视佳美者,以为一借闺妆,便足倾城倾国,遂莫须造事。乌有生人;欲以嫫姆而捉西子之刀,不几令寒酸之攒眉,竟付作伛偻之捧腹资耶!不独牙酸齿冷,且令对镜之花,照潭之月,一例坐于疑团,乌乎可也。虽然无伤也,花纵未开,必不类草;月虽不满,亦异于星,安可因鱼目取讥,而遂令照乘之珠,不辉辉于天下哉!况自古才难,何容秘美。

  故于《平山冷燕》四才子之外,复拈甘辛《两交婚》为四才子之续。虽地异人殊,事非一致,时分代别,情属两端,然东西岱华,霞霭遥联,南北女牛,杼犁相望。虽非有意扳援,而实未尝不无心映藉也。若二书懦雅风流,后先占胜;诗词情性,分别出奇,实有谓之佳,谓之美,逗才色于大冶之外,而前不容湮,后不可没,又安得不顾盼而啧啧称其为相续也哉!若婚何以交,交何以两,则佳美之才角相柯斧之。读之自见,兹不复赘。

  天花藏主人题于素政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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