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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回 冷面孔翻得转一席成仇(4)


  过公子连连挥众人齐上,众人刚就到来,早被铁公子将张公子,就像提大夬侯的一般,提将起来,只一手,扫得众人东倒西歪。张公子原个色厉内荏、花酒淘虚的人,那里禁得提起放倒,撉撉摔摔,只弄得头晕眼花,连吃的几杯酒都呕了出来,满口叫道:“大家不要动手,有话好讲!”

  铁公子道:“没甚话讲,只好好送我出去,便万事全休,若要圈留,要你人人都死!”

  张公子连连应承道:“我送你,我送你!”

  铁公子方将张公子放平站稳了,一手提着,自步了出来。众人眼睁睁看着,气得白挺,又不敢上前,只好在旁说硬话道:“禁城之内,怎敢如此胡为!且饶他去,少不得要见个高下!”

  铁公子只作不听见,提着张公子,直同走出大门之外,方将手放开道:“烦张兄传语诸兄:我铁中玉若有寸铁在手,便是千军万马中,也可出入,何况三四个酒色之徒,十数个挑粪蠢汉,指望要摘猛虎之须,何其愚也!我若不念绅宦体面,一个个毛都 拔光,腿都打折。我如今饶了他们的性命,叫他须朝夕焚香顶礼,以报我大赦之恩,不可不知也!”

  说罢,将手一举道:“请了!”

  竟大踏步回下处来。

  到得下处,只见小丹行李已打点的端端正正,又见水用牵着一匹马,也在那里伺候。铁公子不知就里,因问水用道:“你在此做甚?”

  水用道:“小姐访知过公子留铁相公吃酒,不是好意,定有一场争斗;又料定过公子争斗铁相公不过,必然要吃些亏苦;又料他吃些亏苦,断不肯干休,定要起一场大是非。家小姐恐铁相公不在心,竟去了,让他们造成谤案,那时再辩就迟了。家小姐又访知按院出巡东昌府,离此不远,请铁相公一回来,即快去面见冯按院,先将过公子恶迹呈明,立了一案,到后任他怎生播弄,便不妨了。故叫小人备马,在此伺候,服侍铁相公去。”

  铁公子听了,满心欢喜道:“你家小姐,怎在铁中玉面上如此用情,真令人感激不尽。你家小姐料事怎如此快爽,用心怎如此精细,真令人叹服不了。既承小姐教诲,定然不差。”

  因进下处,吃了午饭,辞了主人,竟上马,带着水用、小丹,来到东昌府,去见冯按院。正是:

  英俊多余勇,佳人有俏心。
  愿为知己用,一用一番深。

  铁公子到了东昌府,访知冯按院正在坐衙门,忙写了一张呈子,将四公子与水运结党朋谋,陷害之事,细细呈明,要他提疏拿问。走到衙门前,不等投文放告,竟击起鼓来。击了鼓,众衙役就不依衙规,竟扯扯曳曳,拥了进去。到了丹墀,铁公子尊御史代天巡狩的规矩,只得跪一跪,将呈子送将上去。冯按院在公座上见铁公子,已若认得,及接呈子一看,见果是铁中玉。也不等看完呈子,就走出公座来,一面叫掩门,一面就叫门子请铁相公起来相见。

  铁中玉因上堂来,还要再跪,冯按院用手挽住,只以常礼相见,一面看坐待茶,一面就问道:“贤契几时到此,到此何干?本院并不知道。”

  铁公子道:“晚生到此,不过游学,原无甚事,本不该上渎。不料无意中忽遭群奸结党谄害,几至丧命。今幸逃脱,情实不甘,故匐匐台前,求老恩台代为伸雪。”

  冯按院听了道:“谁敢大胆陷害贤契,本院自当尽法。”

  时复取旦子细细看完,便蹙着眉头,只管沉吟道:“原来又是他几人!”

  铁公子道:“锄奸去恶,宪台事也。宪台镜宇清肃,无所畏避,何犹踌躇,宽假于此辈?”

  冯按院道:“本院不是宽假他们,但因他们尊翁,俱当道于朝,处之未免伤筋伤骨,殊觉不便。况此辈不过在膏粱纨袴中作无赖,欲警戒之,又不知悛改;欲辱弹章,又实无强梁跋扈之雄,故本院未即剪除耳。今既得贤契,容本院细思所以治之者。”

  铁公子道:“事既难为,晚生怎敢要苦费老宪台之心?但晚生远人,今日之事,若不先呈明,一旦行后,恐他们如鬼如蜮,词转捏虚,以为毁谤,则无以解。既老宪台秦镜已烛其奸,则晚生安心行矣。此呈求老宪台立案可也。”

  冯按院听了,大喜道:“深感贤契相谅,乞少留数日,容本院尽情。”

  铁公子立刻要行,冯按院知留不住,取了十二两程仪相送,铁公子辞谢而出。正是:

  乌台有法何须执,白眼无情用转多。

  不知铁公子别后又将何往,且听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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