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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五回 小罗浮旧约重谐(2)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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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说憨公子同了郑心如,自在陶园奔返临安之后,仍在本郡倚势横行,做那奸淫不法之事,总是郑心如百方引诱。及苏州府关文到杭,憨公子忙与心如商量,着人贿嘱书吏,申文回复。又遣人至苏,探听消息。知是常不欺漏泄事机,遂与不欺绝交,不许上门。 忽一日,要往会稽探望母舅,便与心如买舟渡江。原来憨公子的舅氏姓吕,号竹溪,越中望族也,不一日,到了母舅家里,参见毕,吕竹溪欣然款留。一日,憨公子偶在门首闲立,忽见一年少妇人,身穿淡罗衫子,自溪畔浣纱而归。那少妇生得如何?但见: 纤眉妩兮,垂垂春柳。美目盼兮,滟滟秋波。玉质冰姿,不假淡妆浓抹;杏唇莲脸,尽堪艳舞娇歌。何必缑山聆凤曲,恍从青鸟见嫦娥。 憨公子近前一看,便春心难遏。那妇人也嫣然一笑,屡以秋波回盼,慢慢的推扉进内。原来此妇孙氏女也,年方二十,其夫姓吴,字君美,幼时也曾读书,后来家事消乏,因在衙门中帮闲度日。其所居之房,正在吕宅门首。那一日浣纱暮归,刚与憨公子相遇,引得憨公子心猿顿逸,意马难拴。忙与心如言之,心如笑道:“此贫家妇,以饵啖之,易上钩耳。” 乃告以如此如此,憨公子大喜,自此不时往来窥视。 又一日,孙氏汲水进门,憨公子忙以白绫汗巾,裹银一锭,投于孙氏足边,孙氏但微微含笑。恰值君美徐步而归,憨公子正在惶惧,只见孙氏轻舒玉腕,拾置袖中。又以告心如,心如喜道:“事可谐矣。” 乃悄然置酒妓馆,以邀君美,君美迟疑不赴。使人邀之至三,日中方至。自此,杯酒往还,相知渐密。 一日偶与心如闲话,心如道:“吾兄株守数椽,怎能发迹?不若寻些资本,出外经营。” 君美叹道:“薪水尚有不继,若要资本,从何而得?” 心如道:“小弟为兄筹之熟矣,虽有一策,只是不敢直陈。” 君美欣然请教,心如道:“公子胡伯雅,挥金如土,平昔所爱,惟在娇姿,若吾兄肯以一枝春色,暂借鸾栖,包在小弟身上,当以二百金相赠。” 君美听了,面色通红,大怒而去。 过了数日,心如方与吕竹溪分韵做诗,溪边闲步,只见君美含笑而来,心如再三谢罪,君美道:“那日承谕,足感厚爱,但不肖夫妇,俱是良家儿女,惟恐丑声播扬,被人耻笑。” 心如道:“只有尔知我知,外人怎得相闻?况胡公子自有娇妻美妾,不过一遭两次,便既归去。既于尊阃无损,吾兄又白得一主大财。请自三思,小弟怎敢强劝?” 君美甚以为然,犹恐其妻不允,归以告之。孙氏笑道:“可否在君,何必问我?” 君美又悄然以会心如,且言所许之物。心如乃与憨公子计议。憨公子惊喜欲狂,次早进见舅妗,话以他事,贷银二百两,以付心如。心如止以二十两付君美道:“公子客中,不及措备,今早已遣人至杭矣,准在五日内,必当如数找足。但事在今晚为妙。” 君美欣然领诺而去。 迨至日哺,惟恐在家不雅,别向妓馆取乐,孙氏明妆秉烛,俟至更余,俄闻轻轻嗽响,急忙启户迎迓,那憨公子见了孙氏,也不叙一句风月之言,也不致半点温存之态,惟觉欲火如焚,近前搂抱。孙氏亦已春意满怀,偎身相昵。是夜云雨之欢,如鱼得水,直至鸡鸣而出。自此往来数夕,欢爱弥笃。心如极意趋奉,乃撰私情歌十首,俱以谈谐之语,形容狎昵之情。其歌最为脍炙人口,选录五绝于左。歌曰: 藤萝村里是侬家,日暮江头独浣沙。 莫把桃花轻拟妾,既言妾貌胜如花。 其二: 紫紫红红闹艳尘,人生能遇几回春。 少年不做私情事,只恐春风也笑人。 其三: 花开蛱蝶必双飞,汀畔鸳鸯讵独栖。 红日半窗欢未足,共郎枕上听莺啼。 其四: 奴爱风流欢有情,佳期约定在三更。 忽闻窗外低低唤,不着红裙启户迎。 其五: 夜深花影拂回廊,春色撩人思转狂。 愿得郎心圆似月,清光常照阿奴床。 憨公子虽昧文里,幸得歌意浅露,讽泳终篇,也不觉抚掌称妙。然终是公子性格,初时未得孙氏,爱之如觅珍宝,及数夕之后,便觉情致阑珊。那吴君美早晚需促,心如揣知憨公子已有归歇之意,便笑道:“吾前日与兄相约,止云二数,未尝许二百两也。” 君美失色道:“不肖虽极窘寒,岂肯以二十金,做此无耻之事?足下何乃侮弄如小儿耶?” 心如亦发话道:“兄真妄人也。如今要娶一位与尊阃人物相似的,也只消二十金为聘,况乎仅仅数夕,便已获此重赀。偏又得陇望蜀,何贪心之无厌也!” 君美知为心如所卖,不觉大怒,拂袖而起,然只恨憨公子做此短行之事,而不知计皆出于心如也。则出门,遇着县吏沈思梅邀去。 |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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