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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六回 陈春生当街喊状 邱军门勘问如雄(2)


  单表院衙门,真正是赫赫威严之势,正是,赞曰:

  元戎府,开基第一家。辕门生瑞色,虎坐起光华。玉石铺署衙门楼五彩搽,照壁墙画虎,九头狮子吼。鼓亭内,三通鼓吹打,大开门;大门上写着执掌天下,权衡邦家。粉壁墙上贴严禁二张,上写着字迹无差。一示严管守讯,二禁盔甲光华。所过处秋毫无犯,使百姓好作生涯。掳民财迟不怠缓,兵须将主即参拿,好妇女罪归将主,地方官一同斩杀。三重门长条封锁,四面灯龙凤交加。左边摆刀枪剑戟,右边是鞭筒爪鋷,弯弓如同秋月插,鵰翎箭似狼牙。暖阁上有对联,联上写:封疆如同铁面;又写着:凭赤胆,神鬼惊怕。东南门虎头牌悬挂,上写:升赏参罚,革职捆打。西角门扭叩远探马、近探马,报事取耳马,然牢抢分上下。东角门站立兵备道、河库道、军镇道、督粮道,一个个头戴着乌纱帽,身穿大红袍。西角门站立着总镇府、副总府、都督府、协镇府,戴金盔,穿金甲,脚踏白粉底靴。东辕门挂号房、禀事房、报本房、行文房,一房房静寂如默。西辕门奏事厅、管粮厅,一厅厅怎敢混杂。北南排是无敌大将军,西瓜炮、马蹄炮、静瓶炮、连珠炮,俱是油瓶;盖内打着黄罗散遮阳扇,瓜锤钺斧两边排。辕门外,站立了许多文官武将,拴扣了多少追风马,凄凄洒洒。内中军传出号令,外中军禁止喧哗,天子诏也须缓报,候元戊击鼓排衙。挨肩擦背,皆低低问,今日辕门实可夸。

  诗曰:

  画鼓铜锣几下敲,辕门内外聚英豪。
  冲天三个狼牙炮,展转军旗奏乐高。

  且不言军门威严。单讲那督院进了衙门,走上了大堂,坐下公案许久。连次差人捉拿江知府之子。且不言督院衙署之事。再说那旗牌官离了大老爷轿前,领了军令,来到北关。抬头看见前面有一号官船,那灯笼上写着是:济南府正堂江。几个旗牌来到船边,只见里面有痛哭之声,内中夹杂正励之言。

  旗牌又怕大人等久,只得开言叫道:“船上人哪里?”

  那船上家人便问道:“那岸上来的是什么人?在此大呼小叫。”

  旗牌答应:“是太爷衙门中来的差役,来请公子有要紧的话说。”

  那家人不敢隐瞒,只得回禀了江魁。

  那厮正在与玉姐缠绕,只听得家人说了此话,心中只是暗暗想道:“老爷这早晚夜静黄昏可有什么话说?叫那人前来,我有话亲自问他。”

  家人答应,叫水手搭跳板,叫那人来面禀公子。水手搭了跳板,旗牌走上船来问道:“公子在哪里?”

  家人答应在舱内。旗牌见江魁就锁了。家人还装势道:“公子是老爷嫡亲的儿子,就是有话,等老爷当面去问他。你们因何这等胆大,就上起刑具来?”

  那江魁气得三尸神暴躁,口中说道:“反了,反了!”

  这旗牌见家人言三语四,遂向那家人道:“我们是军门大人差来捉拿你们的。清平世界,抢劫民间有夫之女,你们还好大胆!说甚么话!”

  那些家人听得说,吓得屁滚流星。那旗牌此时把那些家人,俱已都锁了,又说道:“那渔船的女子,藏在何处?”

  玉姐在舱内听得军门锁了那些家人与江魁,她心中早已知道是她丈夫在军门喊了冤,自必是准了状。哭哭啼啼,只得走出舱来说道:“难女就是被劫之人。”

  那旗牌把玉姐上下一看,虽然是哭的形容,果然生得十分可爱。便开言说道:“你的丈夫告了状,大人坐在堂上立等众人审问。你们随我一同进衙门去。”

  于是,家人随了江魁并玉姐一同上岸进城,到军门衙署而来。

  再讲那传知府的旗牌,离了轿前,星速到知府衙门而来。

  却正走之间,只见知府的灯笼执事喝道而来。那旗牌抢行了一步,迎至执事前,高声道:“军门大人传江大老爷在辕门伺候!”

  那知府执事吏役禀上大老爷,江老爷吓得一跳,即忙吩咐执事传回衙署,同着了旗牌取路而行。在轿内思忖,再想不出是为何事。便向两个旗牌笑嘻嘻的问道:“不知大人传本府,有何吩咐?”

  旗牌道:“你家公子,在北关抢了人家有夫之女,她丈夫、母亲喊了冤,大老爷在辕门等候。”

  江连一听此言,即刻吓得面如土色,暗暗骂道:“不肖的畜牲,抢甚么女子!闯出祸来连累我,只怕乌纱帽也不稳了呢。”

  不觉已至辕门。

  下轿走入官厅。不一时,四个旗牌押着江魁与众家人已到了。江连见了儿子,又看见了家人,不觉怒从心上起,恶向胆边生,便气喘喘地走出官厅。江魁见了他父亲,便说道:“爹爹救命!”

  那知府走上前,恶狠狠不论清浊,便是一气靴尖,痛骂了一番,回头就把众家人辱骂了一会,且不言。

  再表周婆一见玉姐,便上前一把抱住,她母女二人大哭了一场。母问道:“儿呀,你被奸人抢去,可曾被他玷轩否?若是那样的了,你可难为娘的说,啃掉他一块肉!”

  玉姐把脸一红,说道:“母亲为何说出这等话来?孩儿宁可一死,怎么肯玷辱名节?”

  春生听得尚未失身,心中暗暗欢喜。正在议论,忽听得堂上二声点响,传知府入见。礼毕,站立一边。那大人问道:“知府知罪吗?”

  江连一躬到地道:“卑府知罪。”

  那军门问道:“贵府平日为官,也还清正,情有可愿。只是贵府之子,几时到你任所?”

  江连又一躬道:“卑府这个不肖之子,是昨日才到任所。今日卑府着他乘舟回去,不知这畜牲干出这无王法的事来。是卑府罪该万死,回署请印进来,请大人题参。”

  军门笑道:“自古道:‘家无全犯。’贵府既知认罪,本督院开一线之恩,免你参,在下面伺候。”

  江连打一躬道:“多谢大人。”

  站立一旁。那军门便吩咐人役,将原被告犯人一齐带进来听审。衙役听得便一层层传将下去。于是,旗牌带着众犯一齐报名而进,都在丹墀跪下点名,一个个开了刑具。但不知军门如何审理。且听下回分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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