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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回 雁门关夫妻哭别 苏武庙主仆叹忠(1)


  词云:

  奸谋毒害人间晓,只为着睚眦必报,平空捏出和番稿,那怕你情浓好。
  兽面狼心,惯把才子佳人赚倒,拆散鸳鸯,夫弟归南,马儿北去了。

  诗曰:

  夫妻情深载五伦,况兼骨肉又同亲。
  自知永别无由会,宁不凄惶拭泪频。

  话说那报马来到党公面前,慌忙弃蹬离鞍,在道旁跪下,禀道:“小的乃是边廷旗牌,奉新任总制秦老爷差,来迎接老爷的。”

  党公说:“你且起来随行。”

  那旗牌叩了头,即上马跟在党公后面,慢慢而行。党公问道:“你老爷姓什么?是几时到任的?关外鞑靼消息如何?你本官预备了大米饭食吗?”

  那旗牌禀道:“大人,小的本官姓秦名爱,是半月前方到任的。关内因兵部袁老爷亡后,大米被外国劫抢殆尽,目下,连兵丁尚缺粮,哪里预备?自秦老爷到任之后,就与外国连和,分了地界,说有陈小姐出关议和。那沙陀国的国主,已差了五个官长,在关外扎营巡环。又派下许多士卒,在关外等候,服侍贵人。”

  于是,在怀内取出一个纸条来,递与党公。党公接过来一看,只见写着那五个官长的名字:

  应天时、合地利、得人和、能安邦、必定国。

  党公问道:“此处离关还有多少里程?”

  那旗牌官禀道,“此处到那同关,还有四十里路呢!”

  党公说:“如此说你先行到关,报与你本官知道,说我多多拜上,准备公馆,晚间贵人进关。着他传与郎官知道,三日后准备迎接贵人,不可有误。”

  那旗牌答应:“小人领命。”

  将马带至路旁,欠身禀道:“小人先行了。”

  把马加上两鞭,那马如飞云掣电的一般回去了,回关禀报不提。

  再说党公与二生拥护香车,那天日已平西方到。只见秦总兵领众官员在郊外接住,一面进关,公馆早已准备停当,于是,一齐进了公馆住下。党公与二生说道:“侍老夫迎他一迎。”

  二人领命,一齐站起身来,接将出来。秦总兵已下了轿,与二生逊让多时,遂一同步入大厅。党公在滴水檐前接着道:“方才郊外已曾见过,又劳贵镇到此,不知有何见谕?”

  秦金打躬欠身说道:“大人驾临兹土,又有左右护送贵人,下官无以为敬,聊备一酌,以为下官敬意。”

  党公道:“如此,又多谢贵镇了。”

  于是,秦金与党公行了一个师生之礼。又问道:“此二位是何人?”

  党公道:“此位乃是贵人的胞弟,此位乃是贵人的表兄。”

  那秦金闻言,上前曲背躬身道:“下官方才不知二位公子,多有得罪。”

  于是,行了礼,方才着人摆下酒席,四人入座。饮酒之间,秦金道:“下官请教大人,和亲外国之事,乃汉季懦弱之时所为,当今如何效之?”

  党公道:“贵镇既知忠君爱国之心,必有成材之用,不待老夫明言,而贵镇即知主事之人矣!”

  党公说完,仰面哈哈大笑。秦金心中自明白,不敢再说。于是,大家一齐略饮几杯,起身致谢。秦总兵也不敢久待,于是告辞起身去了。

  再讲党公见秦金去后,心中不知想什么事,拈着颔下一部银髯,笑个不止。于是,没多一会,一手挽住良玉,一手挽住春生,往卧房中来。口中说道:“二位贤侄,方才那秦金的心迹如何?”

  二生应道:“据小侄们看来,不过是世态炎凉之辈。”

  党公笑道:“不差,足见二位贤侄大有眼力,是祖父的遗风。”

  于是,三人又谈了些闲话,方才就寝。

  光阴易过,次早又是第三日了。只听得关外炮声震天,金鼓齐鸣,守关的禀知秦金。秦金至公馆催促道:“关外官长迎接贵人。”

  党公答应:“知道了。”

  于是,着人请出杏元小姐同众女子。杏元小姐来到面前,哭道:“老年伯请上,待侄女儿拜谢一路上扶持之恩。”

  于是,拜将下去。党公一见,止不住流下泪来,一把扯住道:“请起。老夫不能保留贤侄女,真乃一世之罪人,何恩之有?”

  小姐拜毕起身,又与良玉、春生拜别。三人哭哭啼啼,依依不舍之情,令人无不下泪。只见秦总兵又来催促道:“关外士卒等得性急,快请贵人出关。”

  党公劝住三人哭泣之声,请小姐更换服色。杏元流泪对着秦金道:“大人,我欲与大人借一香案,拜谢君恩,方可换装。”

  秦金答应,吩咐速备香案。一刻功夫,香案俱已完备。小姐上前来拜谢皇恩,转身又往家乡遥拜父母。起身回后,众人收过了香案。不一时,杏元小姐与众女子走上前来。党公与二生抬头一看,见都是换了异样的宫妆,各样的服色,俱呜咽而泣。

  杏元小姐扯住良玉、春生,痛哭一场。只见众女子口中吟道:“只在路途拜家乡,垂练乌云换粉妆。丢下高堂谁侍奉,未适儿夫惨更伤。中原大国我无分,薄命相招在女娘。从来未睹国外路,岂知今日离南方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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