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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回 张翼德怒鞭督邮 何国舅谋诛宦竖(2)


  朱隽大喜,便令坚攻打南门,玄德打北门,朱隽打西门,留东门与贼走。孙坚首先登城,斩贼二十余人,贼众奔溃。赵弘飞马突槊,直取孙坚。坚从城上飞身夺弘槊,刺弘下马,〔了却赵弘。〕却骑弘马飞身往来杀贼。〔写得孙坚如此英雄,可见仲谋分鼎亦非易耳。〕

  孙仲引贼突出北门,正迎玄德,无心恋战,只待奔逃。玄德张弓一箭,正中孙仲,翻身落马。〔了却孙仲。〕

  朱隽大军随后掩杀,斩首数万级,降者不可胜计。南阳一路,十数郡皆平。

  隽班师回京,诏封为车骑将军,河南尹。隽表奏孙坚、刘备等功。坚有人情,除别郡司马,上任去了;〔饶他十分本事,终须靠着人情,为之一叹。〕

  惟玄德听候日久,不得除授,三人郁郁不乐,上街闲行,正值郎中张钧车到。玄德见之,自陈功绩。钧大惊,随入朝见帝曰:“昔黄巾造反,其原皆由十常侍卖官鬻爵,非亲不用,非仇不诛,以致天下大乱。今宜斩十常侍,悬首南郊,遣使者布告天下,有功者重加赏赐,则四海自清平也。”〔不提起刘玄德,却只骂十常侍,拔本塞源之论。〕

  十常侍奏帝曰:“张钧欺主。”

  帝令武士逐出张钧。十常侍共议:“此必破黄巾有功者,不得除授,故生怨言。权且教省家铨注微名,待后却再理会未晚。”〔即伏后沙汰一着。〕

  因此玄德除授定州中山府安喜县尉,克日赴任。玄德将兵散回乡里,〔细。〕止带亲随二十余人,与关、张来安喜县中到任。署县事一月,与民秋毫无犯,民皆感化。到任之后,与关、张食则同桌,寝则同床。如玄德在稠人广坐,关、张侍立,终日不倦。今复有此结拜兄弟否?到县未及四月,朝廷降诏,凡有军功为长吏者,当沙汰。玄德疑在遣中。〔无人情者如此吃亏,为之一叹。〕

  适督邮行部至县,玄德出郭迎接,见督邮施礼。督邮坐于马上,惟微以鞭指回答。〔可恶,该打。〕

  关、张二公俱怒。及到馆驿,督邮南面高坐,玄德侍立阶下。良久,督邮问曰:“刘县尉是何出身?”

  玄德曰:“备乃中山靖王之后。自涿郡剿戮黄巾,大小三十余战,颇有微功,因得除今职。”

  督邮大喝曰:“汝诈称皇亲,虚报功绩!目今朝廷降诏,正要沙汰这等滥官污吏!”〔可恶,该打。〕

  玄德喏喏连声而退。归到县中,与县吏商议。吏曰:“督邮作威,无非要贿赂耳。”〔此等机关,还是县吏精通。〕

  玄德曰:“我与民秋毫无犯,那得财物与他?”

  次日,督邮先提县吏去,勒令指称县尉害民。〔可恶,该打。〕

  玄德几番自往求免,俱被门役阻住,不肯放参。〔不过要一纸包耳。〕

  却说张飞饮了数杯闷酒,乘马从馆驿前过。〔来了。督邮作威时,定然不知有老张。〕

  见五六十个老人,皆在门前痛哭。飞问其故,众老人答曰:“督邮逼勒县吏,欲害刘公。我等皆来苦告,不得放入,反遭把门人赶打!”

  张飞大怒,睁圆环眼,咬碎钢牙,滚鞍下马,径入馆驿,把门人那里阻挡得住,直奔后堂,见督邮正坐厅上,将县吏绑倒在地。飞大喝:“害民贼!认得我么?”〔快人快事。妙在绝无商量。〕

  督邮未及开言,早被张飞揪住头发,扯出馆驿,直到县前马桩上缚住,〔前日坐马上,今日缚马桩上,好笑。〕

  攀下柳条,去督邮两腿上着力鞭打,〔打得畅快。督邮所望者蒜条金耳,岂意张公以柳条鞭见赠。〕

  一连打折柳条十数枝。玄德正纳闷间,听得县前喧闹,问左右,答曰:“张将军绑一人,在县前痛打。”

  玄德忙去观之,见绑缚者乃督邮也。〔不谓南面高坐人一至于此。〕

  玄德惊问其故。飞曰:“此等害民贼,不打死等甚!”

  督邮告曰:“玄德公救我性命!”〔不敢不敢,我本诈称皇亲、虚报功绩者,安能救公耶?〕

  玄德终是仁慈的人,急喝张飞住手。傍边转过关公来,曰:“兄长建许多大功,仅得县尉,今反被督邮侮辱。吾思枳棘丛中,非栖鸾凤之所,不如杀督邮,弃官归乡,别图远大之计。”〔落落丈夫语。〕

  玄德乃取印绶,挂于督邮之颈,〔可谓挂印督邮。〕责之曰:“据汝害民,本当杀却,今姑饶汝命。〔翼德竟将打死之;关公乃欲杀之;而玄德则姑饶之。写三人各自一样,无不酷肖。〕吾缴还印绶,从此去矣。”〔如此缴印辞官法,绝奇绝趣。〕

  督邮归告定州太守,太守申文省府,差人捕捉。玄德、关、张三人往代州投刘恢。恢见玄德乃汉室宗亲,留匿在家不题。〔按下一头。〕

  却说十常侍既握重权,互相商议,但有不从己者,诛之。赵忠、张让,差人问破黄巾将士索金帛,不从者奏罢职。皇甫嵩、朱隽皆不肯与,赵忠等俱奏罢其官。帝又封赵忠等为车骑将军,张让等十三人皆封列侯。朝政愈坏,人民嗟怨。于是长沙贼区星作乱。〔又是黄巾余波。〕

  渔阳张举、张纯反,举称天子,纯称大将军。〔又是两个姓张的。〕

  表章雪片告急,十常侍皆藏匿不奏。一日,帝在后园与十常侍饮宴。谏议大夫刘陶,径到帝前大恸。帝问其故。陶曰:“天下危在旦夕,陛下尚自与阉宦共饮耶?”

  帝曰:“国家承平,有何危急?”

  陶曰:“四方盗贼并起,侵掠州郡。其祸皆由十常侍卖官害民,欺君罔上。朝廷正人皆去,祸在目前矣!”〔刘陶不愧姓刘。〕

  十常侍皆免冠跪伏于帝前曰:“大臣不兼容,臣等不能活矣!愿乞性命归田里,尽将家产以助军资。”言罢痛哭。〔何异骊姬半夜之哭?奸竖妖姬,一般身份。〕

  帝怒谓陶曰:“汝家亦有近侍之人,何独不容朕耶?”

  呼武士推出斩之。刘陶大呼:“臣死不惜!可怜汉室天下四百余年,到此一旦休矣!”〔好刘陶。〕

  武士拥陶出,方欲行刑,一大臣喝住曰:“勿得下手,待我谏去。”

  众视之,乃司徒陈耽,径入宫中来谏帝曰:“刘谏议得何罪而受诛?”

  帝曰:“毁谤近臣,冒渎朕躬。”

  耽曰:“天下人民,欲食十常侍之肉,陛下敬之如父母,身无寸功,皆封列侯。况封谞等,结连黄巾,欲为内乱。〔照应前文。〕陛下今不自省,社稷立见崩摧矣!”〔言言痛切。〕

  帝曰:“封谞作乱,其事不明。十常侍中,岂无一二忠臣?”〔谥之曰“灵”,名称其实。〕

  陈耽以头撞阶而谏。〔好陈耽。〕

  帝怒,命牵出,与刘陶皆下狱。是夜,十常侍即于狱中谋杀之。〔可惜,可恨。〕

  假帝诏以孙坚为长沙太守,讨区星。不五十日,报捷,江夏平。了却区星。诏封坚为乌程侯。封刘虞为幽州牧,领兵往渔阳征张举、张纯。代州刘恢,以书荐玄德见虞。虞大喜,令玄德为都尉,引兵直抵贼巢,与贼大战数日,挫动锐气。张纯专一凶暴,士卒心变,帐下头目刺杀张纯,将头纳献,〔了却张纯。〕率众来降。张举见势败,亦自缢死。〔了却张举。〕渔阳尽平。刘虞表奏刘备大功。朝廷赦免鞭督邮之罪,〔落得打。〕除下密丞,迁高堂尉。公孙瓒又表陈玄德前功,荐为别部司马,守平原县令。玄德在平原,颇有钱粮军马,重整旧日气象。刘虞平寇有功,封太尉。〔前文至此一束。〕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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