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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八回 解珍解宝双越狱 孙立孙新大劫牢(2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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毛太公道:“你自寻便了,有时自去。”〔上犹作通长商量语,此渐作白眼冷看语矣。毛口毛舌,真是写来如画。〕 解宝道:“哥哥,你且来看。〔如画。〕这里一带草滚得平平地都倒了,〔一证。〕又有血迹在上头。〔二证。○看此二句,便知二解不是无端来赖毛家,且令下文苦要还虎,便更无商量也。〕如何说不在这里?必是伯伯家庄客抬过了。”〔先指庄客,后斥太公,讨虎亦不作一笔。〕 毛太公道:〔眉批:毛解争虎,一声一口,是一篇绝妙小文字。〕“你休这等说;我家庄上的人如何得知有大虫在园里,便又抬得过?你也须看见方才当面敲开锁来,〔看他说得极干净,便如活画。〕和你两个一同入园里来寻。你如何这般说话?” 解珍道:“伯伯你须还我这个大虫去解官。”〔上犹云庄客抬过,此竟云你须还我,其辞渐迫。〕 太公道:“你这两个好无道理!我好意请你吃酒饭,〔酒饭便作话本,老奸可畏可丑,每每如此。〕你颠倒赖我大虫!” 解宝道:“有甚么赖处!你家也见当里正,官府中也委了甘限文书;却没本事去捉,倒来就我见成,〔真是毒极。〕你倒将去请功,教我兄弟两个吃限棒!”〔真是毒极。〕 毛太公道:“你吃限棒,干我甚事!”〔老奸可畏,上犹赖,至此竟不复赖矣。〕 解珍、解宝睁起眼来,便道:“你敢教我搜一搜么?” 毛太公道:“我家比你家!〔写老奸相凌之语如画。〕各有内外!你看这两个叫化头〔不知教谁看,活画老奸声口。○句句明欺之。〕倒来无礼!” 解宝抢近厅前,寻不见,心中火起,便在厅前打将起来。解珍也就厅前攀折拦杆,打将入去。毛太公叫道:“解珍、解宝白昼抢劫!”〔看他只叫出八个字,而喝其名字,喝其罪状,字无虚发,活画老奸。〕那两个打碎了厅前桌椅,见庄上都有准备,两个便拔步出门,指著庄上,骂著:“你赖我大虫,和你官司里去理会!” 那两个正骂之间,只见两三匹马投庄上来,引著一伙伴当。解珍认得是毛太公儿子毛仲义,〔虽姓毛,幸名义,疑尚可诉也,其又孰知虽锡嘉名,实承恶教,父子不义,同恶相济也哉?甚矣!名之不足以定人,而仁义忠信,徒欺我也。○名之佳者莫如霍去病、辛弃疾、晁无咎、张无垢,皆以改过自勉,其他以好字立名者,我见其人矣。〕接著说道:“你家庄上庄客〔仍旧托辞庄客,写二解未常无礼。〕捉过了我大虫,你爹不讨还我,颠倒要打我弟兄两个!” 毛仲义道:“这厮村人不省事,我父亲必是被他们瞒过了;你两个不要发怒,随我到家里,〔宛然留吃早饭、铁锤打锁教法。〕讨还你便了。” 解珍、解宝谢了。毛仲义叫开庄门,教他两个进去;待得解珍、解宝入得门来,〔疾。〕便叫关上庄门,〔疾。〕喝一声“下手!”〔疾。〕两廊下走出二三十个庄客。恰才马后带来的都是做公的。〔疾。〕那兄弟两个措手不及。众人一齐上,把解珍、解宝绑了。〔疾。○有是父,有是子。〕毛仲义道:“我家昨夜射得一个大虫,〔看他说。〕如何来白赖我的?乘势抢掳我家财,打碎家中什物,当得何罪?解上本州,也与本州除了一害!” 原来毛仲义五更时先把大虫解上州里去了;带了若干做公的来捉解珍、解宝。不想他这两个不识局面,正中了他的计策,〔注一通,此又一文法也。〕分说不得。毛太公教把两个使的钢叉〔一。〕做一包赃物,〔二。○赃物上写一做字,令人失笑。〕扛了计多打碎的家伙什物,〔三。〕将解珍、解宝剥得赤条条地,背剪绑了,解上州里来。 本州有个六案孔目,姓王,名正,〔又是一个好名字人。〕是毛太公的女婿,〔村中既有毛男,州里又有毛女,毛头毛脑既多,而毛手毛脚遂不可当矣。○此篇写得因亲及亲,如此句,亦是先衬一笔也。〕已自先去知府面前禀说了,把解珍、解宝押到厅前,不繇分说,捆翻便打;定要他两个招做“混赖大虫,各执钢叉,因而抢掳财物。” 解珍、解宝吃拷不过,只得依他招了。知府教取两面二十五斤的重枷来枷了,钉下大牢里去。毛太公毛仲义自回庄上商议道:“这两个男女放他不得!不如一发结果了他,免致后患。” 当时父子二人自来州里分付孔目王正:“与我一发斩草除根,了此一案。我这里自行与知府透打关节。” 却说解珍、解宝押到死囚牢里,引至亭心上来〔亭心一见。〕见这个节级。为头那人姓包,名吉,〔又是一个好名字人。○极贪鄙人却名义,极奸邪人却名正,极凶恶人却名吉,可叹可笑。〕已自得了毛太公银两并听信王孔目之言,——教对付他两个性命。——便来亭心里坐下。〔亭心。〕 小牢子对他两个说道:“快过来跪在亭子前!”〔看他特地将亭子写一番。〕 包节级喝道:“你两个便是甚么两头蛇,双尾蝎,是你么?” 解珍道:“虽然别人叫小人这等混名,实不曾陷害良善。”〔其语隐然相刺,亦真有两头蛇、双尾蝎之能。〕 包节级喝道:“你这两个畜生!今番我手里教你‘两头蛇’做‘一头蛇,’‘双尾蝎’做‘单尾蝎!’且与我押入大牢里去!” 那一个小牢子把他两个带在牢里来;便没人,那小节级便道:“你两个认得我么?我是你哥哥的妻舅。”〔遥遥贤亲,凭空而坠。〕 解珍道:“我只亲弟兄两个,别无那个哥哥。”〔故作一折,文澜横溢。○一哥哥不肯认,下却弯环枝蔓,牵出无数亲戚,又是一样文情。〕 那小牢子道:“你两个须是孙提辖的弟兄?”〔且置妻舅而辨哥哥,声声如话。〕〔眉批:解乐认亲,一声一口,是一篇绝妙小文字。〕 解珍道:“孙提辖是我姑舅哥哥。〔第一句认哥哥。〕我不曾与你相会。〔第二句不认哥哥妻舅。〕足下莫非是乐和舅?”〔第三句又忽然想出,声声如话。〕 那小节级道:“正是;我姓乐,名和,祖贯茅州人氏。先祖挈家到此,将姐姐嫁与孙提辖为妻。我自在此州里勾当,——做小牢子。人见我唱得好,都叫我做铁叫子乐和。姐夫见我好武艺,也教我学了几路枪法在身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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