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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二十三 诡道(7)


  程昱

  昱,东阿人,黄巾贼起,县丞王度反应之。吏民皆负老幼,东奔渠丘山。度出城西五、六里止屯。昱因谓县中大姓薛房曰:“度得城郭而不居,其志可知,此不过欲掠财物耳。何不相率还城而守之?”吏民不肯从,昱谓房等“愚民不可计事。”乃密遣数骑举幡东山上,令房等望见,因大呼曰:“贼至矣!”便下山趣城,吏民奔走相随,昱遂与之共守,度来攻。昱击破之。

  度尚

  桓帝延熹中,长沙、零陵贼反,交趾守臣望风逃溃。帝诏度尚为荆州刺史。尚至,设方略击破之,穷追入南海。军士大获珍宝。然贼帅卜阳、潘鸿遁入山谷,聚党犹盛,尚拟尽歼之。而士卒骄富,莫有斗志。尚乃宣言:“阳、鸿作贼十年,习于战守,我兵甚寡,未易轻进,当须诸郡悉至,并力攻之。军中且恣听射猎。”兵士大喜,皆空营出猎为乐。尚乃密遣所亲,潜焚诸营,珍宝一时略尽。猎者还,无不涕泣。尚乃亲出慰劳,深自引咎,因曰:“阳、鸿等财宝山积,诸卿但并力一战,利当十倍,些些何足介也。”众且愤且跃,尚遂敕秣马蓐食。明旦,出不意赴贼屯,贼不及拒,一鼓尽歼之。

  孔镛

  阿溪者,贵州清平卫部苗也。桀骜多智,雄视诸苗。有养子曰“阿剌”,膂力绝伦,被甲三袭,运二丈矛,跃地而起,辄三、五丈。两人谋勇相资,横行夷落。近苗之弱者,岁分畜产,倍课其人;旅人经其境者,辄诱他苗劫之。官司探捕,必谒溪请计。溪则要我重贿。而捕远苗之不可用者,诬为贼以应命,于是远苗咸惮而投之,以为寨主。监军、总帅,率有岁赂,益恣肆无忌。时讧官、苗,以收鹬蚌之利。

  弘治间,都御史孔公镛巡抚贵州,廉得其状,询之监军、总帅,皆为溪解,公知不可与共事,乃自往清平,访部曲之良者,得指挥王通,厚礼之,扣以时事,通娓娓条答,独不及溪。公曰:“闻此中事,唯阿溪为大,若何秘不言也?”通不对,固扣之,通曰:“言之而公事办,则一方受福;不则公且损威,而吾族赤矣。”公笑曰:“第言之,何患弗办?”通遂慷慨陈列始末,公曰:“为阿溪通赂上官者,谁也?”通曰:“指挥王曾,总旗陈瑞也,公必劫此两人方可。”公曰:“诺。”

  翌日,将佐庭参,公曰:“欲得一巡官,若等来前,吾自选之。”乃指曾曰:“庶几可者。”众既出,公私诘曾曰:“若何与贼通?”曾惊辩不已,公曰:“阿溪岁赂上官,汝为居间,辩而不服,吾且斩汝矣!”曾叩头不敢言,公曰:“勿惧,汝能为我取阿溪乎?”曾因阿溪,剌谋勇状,且曰:“更得一官同事乃可。”公令自举,乃曰:“无如陈总旗也。”公曰:“可与偕来。”少选,瑞入,公讯之如讯曾者。瑞屡顾曾,曾曰:“勿讳也,吾等事公已悉知,第当尽力以报公耳。”瑞亦言难状,公曰:“汝第诱彼出寨,吾自能取之。”瑞诺而出。

  苗俗喜斗牛,瑞乃觅好牛,牵置中道,伏壮士百人于牛旁丛薄间,乃入寨见溪。溪曰:“何久不来?”瑞曰:“都堂新到,故无暇。”溪问:“都堂何如?”曰:“懦夫,无能为也。”溪曰:“闻渠在广东时杀贼有名,何谓无能?”瑞曰:“同姓者,非其人也!”溪曰:“赂之何如?”瑞曰:“姑徐徐,何以遽舍重货?”溪遂酌瑞,纵谈斗牛事,瑞曰:“适见道中牛,恢然巨象也,未审比公家牛若何?”溪曰:“宁有是,我当买之。”瑞曰:“败牛者似非土人,恐难强之入寨。”溪曰:“第往观之。”顾阿剌同行,瑞曰:“须牵公家牛往斗之,优劣可决也。”苗欲信鬼,动息必卜,溪以鸡卜,不吉,又言:“梦大网披身,出恐不利。”瑞曰:“梦网得鱼,牛必属公矣!”

  遂牵牛联骑而出,至牛所,观而喜之,两牛方作斗状,忽报:“巡官至矣!”瑞曰:“公知之乎,乃王指挥耳!”溪笑曰:“老王何幸,得此荣差,俟其至,吾当嘲之!”瑞曰:“巡官行寨,公当往迎,况故人也!”溪,剌将策骑往,瑞曰:“公等请去佩刀,恐新官见刀,以为不利!”溪、剌咸去刀见曾,曾厉声诘溪,剌曰:“上司按部,何不扫廨舍,具供帐,而洋洋至此,何为?”溪、剌犹谓戏语,漫拒之,曾大怒曰:“谓不能擒若等耶?”溪、剌犹笑傲,曾大呼,伏兵起丛薄间,擒溪、剌。剌手搏,伤者数十人,竟系之,驰贵州见公,磔于市,一境始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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