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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二十三 诡道(3)


  祖逖 檀道济 岳飞

  祖逖将韩潜与后赵将桃豹分据陈川故城,相守四旬。逖以布囊盛土,使千余人运以馈。潜又使数人担米息于道,豹兵逐之,即弃而走,豹兵久饥,以为逖士众丰饱,大惧,宵遁。

  宋檀道济伐魏,累胜。至历城,魏以轻骑邀其前后,焚烧谷草。道济军食尽,引还。有卒亡降魏,具告之。魏人追之,众汹惧将溃。道济夜唱筹量沙,以所余少米覆其上,及旦,魏兵见之,谓道济资粮有余,以降者为妄而斩之,道济全军以归。

  岳飞奉诏招抚岭表贼曹成,不从,乃上奏:“群盗力强则肆横,力屈则就招,不加剿而遽议招,未易也。”遂率兵入。会得成谍者,缚之帐下。飞出帐,调兵食。吏白曰:“粮尽矣,奈何?”〔边批:飞使之。〕飞阳曰:“且反茶陵。”已而顾谍作失意状,顿足而入。阴令逸之,计谍归告,成必来追。即下令蓐食,潜趣绕岭。未明,已逼贼垒。出不意,惊呼曰:“岳家军至矣!”飞乘之,遂大溃。自是连夺其险隘。贼穷,飞乃曰:“招今可行矣。”

  〔评〕

  孙膑强而示之弱,虞诩弱而示之强,祖逖、檀道济饥而示之饱,岳忠武饱而示之饥。

  臧宫 周访 独孤永业

  建武十一年,臧宫将兵至中卢,屯骆越。时公孙述将田戎、任满与岑彭相拒于荆州。鼓战数不利。越人谋叛从蜀。宫兵少,力不能制。会属县送委输车数百乘至,宫夜使锯断城门限,令车声回转出入至旦。越人候伺者闻车声不绝而门限断,相告以汉兵大至,其渠帅乃奉牛酒劳军,宫陈兵大会,击牛酾酒,飨赐慰纳之,越人由是遂安。

  周访击斩张彦于豫章,访亦中流矢,折前两齿,形色不变。及暮,访与贼隔水,贼众数倍,自知力不敌,乃密遣人如樵彩者而出,于是结阵鸣鼓而来,大呼曰:“左军至。”士卒皆呼“万岁!”至夜,令军中多布火而食,贼谓官军益至,未晓而退。访谓诸将曰:“贼虽引退,然终知我无救军,当还掩袭,宜促渡水北。”既渡,断桥讫,而贼果至,隔水不得进。

  陈独孤永业守金墉,周主攻之,不克。永业通夜办马槽二千,周人闻之,以为大军且至,惮之,适周主有疾,遂引还。

  贺若弼

  贺若弼谋攻京口,先以老马多买陈船而匿之,买弊船五、六十艘,置于渎内。陈人觇之,以为中国无船。又令缘江防人交代之际,必集广陵,大列旗帜,营幕被野。陈人以为隋兵大至,急发兵为备。既而知之,不复戒严。又缘江时猎,人马喧噪;及是济江,陈人遂不知觉。

  〔按〕

  贺若弼攻京口。任忠言于陈主曰:“兵法,‘客贵速战,主贵持重。’今国家足食足兵,宜固守台城,缘淮立栅;北军虽来,勿与交战;分兵断江,勿令彼信得通;给臣精兵一万,金翅三百艘,下江径掩六合;彼大军必谓其渡江将士已被俘获,自然挫气;淮南之人,与臣旧相知悉;今闻臣往,必皆景从。臣复扬声欲往徐州,断彼归路,则诸军不击自去。此良策也!”陈主不从,以至于亡。

  韦孝宽 岳飞 种世衡

  东魏将段琛据宜阳,遣其扬州刺史牛道恒煽诱边民。韦孝宽患之,乃遣谍人访获道恒书迹,令善学书者习之)因伪作道恒与孝宽书,论归款意,又为落烬烧迹,若灯下书者。还令谍人送琛。琛得书,果疑道恒,不用其谋,遂相继被擒。

  齐相斛律明月多智用事。孝宽令参军曲岩作谣曰:“百升飞上天,明月照长安。”百升,斛也。又言“高山不摧自崩,槲树不扶自竖。”令谍人广传于邺下。时祖孝征正与明月隙,既闻,复润色奏之,明月竟坐诛。孝宽真熟于用间者。

  岳飞知刘豫结粘罕,而兀术恶刘豫,可以间而动。会军中得兀术谍者,飞阳责之曰:“汝非吾军中人张斌耶,吾向遣汝至齐,约诱致四太子,汝往不复来,吾继遣人问齐,已许我今冬以会合寇江为名,致四太子于清河,汝所持书竟不至,何背我耶?”谍冀缓死,即诡服,乃作蜡书,言与刘豫同谋诛兀术事,因谓谍曰:“吾今贷汝,复遣至齐,问举兵期。”刲股纳书,戒勿泄。谍归,以书示兀术。兀术大惊,驰白其主,遂废豫。

  元昊有腹心将,号野利王、天都王者,各统精兵,最为毒害。种世衡谋欲去之。野利尝令浪里、赏乞、媚娘三人诣世衡乞降,世衡知其诈,曰:“与其杀之,不若因以为间。”留使临税出入,骑从甚宠。有紫山寺僧法崧,世衡察其坚朴可用延致门下,诱令冠带。因出师,以获贼功白于帅府,表授三班阶职,充指挥使。又为力办其家事,凡居事骑从之具,无不备。崧酗酒狎博,无所不为。世衡待之愈厚,崧既感恩,一日世衡忽怒谓崧曰:“我待汝如子,而阴与贼连,何相负也?”〔边批:苦肉计。〕械系数十日,极其楚毒,崧终不怨,曰:“崧,丈夫也,公听奸人言,欲见杀,有死耳。”居半年,世衡察其不负,为解缚沐浴,延入卧内,厚抚谢之,曰:“汝无过,聊相试耳。欲使为间,其苦有甚于此者,汝能为我卒不言否?”崧泣允之,世衡乃草野利书,膏蜡致衲衣间,密缝之,仍祝之曰:“此非濒死不得泄,若泄时,当言:‘负恩不能成将军之事也。’”又以画龟一幅,枣一蔀遗野利。野利见枣、龟,〔边批:影“早归”。〕度必有书,索之,崧目左右,又对“无有”。野利乃封信上元昊,元昊召崧并野利至数百里外,诘问遗书,崧坚执无书,至棰楚极苦,终不说,又数日,私召至其宫,乃令人问之,曰:“不速言,死矣。”崧终不说,乃命曳出斩之,崧乃大号而言曰:“空死,不了将军事矣,吾负将军,吾负将军。”其人急追问之,崧于是褫衲衣,取书进入。〔边批:书中必以及浪里等三人,使视之而可信。〕移刻,命崧就馆,而阴遣爱将假为野利使,使世衡。世衡疑是元昊使,未即相见,只令官属日即馆舍劳问,问及兴州左右则详,至野利所部多不悉。〔边批:可知非野利使。〕适擒生虏数人,世衡令于隙中密觇之,生虏因言使者姓名,果元昊使。乃引见使者,厚遣之,〔边批:只觉恶草具进项王使其策未工。〕世衡度使返,崧即还,而野利报死矣。世衡既杀野利,又欲并去天都,因设祭境上,书祭文于版,述二将相结,有意本朝,悼其垂成而败,其祭文杂纸币中,有虏至,急之以归,版字不可遽灭,虏得之以献元昊,天都亦得罪。元昊既失腹心之将,悔恨无及,乃定和议。崧复姓为王嵩,后官至诸司使,至今边人谓之“王和尚”。

  〔述〕

  沈存中《补笔谈》亦载此事,云:“世衡厚遣崧,以军机密事数条与之,曰:‘可以此借手。’临行,解所服絮袍赠之,曰:‘虏地苦寒,以此为别,至彼须万计求见遇乞,即野利王。非此人无以得其心腹。’崧如所教,间关求通遇乞,虏人觉而疑之,执于有司,数日,或发其袍领中,得世衡与遇乞书,词甚款密,崧初不知领中书,虏人苦之备至,终不言情,虏人因疑遇乞,杀之,迁崧于北境,亡归。”事稍异。据《笔谈》则领中书并崧不知,崧胆才壮,似更奇。

  世衡又尝以罪怒一悉将,杖其背,僚属为请,皆莫能得,其人杖已,即奔元昊,元昊甚亲信之,岁余,尽得其机密以归,乃知世衡能用间也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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