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弘农忿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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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川处士柳全节,习百家之言,衣华阳鹤氅,或呼为“柳尊师”,又曰“柳百经”也。有子棠,应进士举,才思优赡,见者奇之。庞严舍人睠眄诸歌姬,方戏于堦,问:“墙头何人也?”曰:“柳秀才也。”遽命姬者饰粧,召柳秀才对观之。庞公曰:“恐墙上远见,不得分明。”因请细而观瞩。棠深耻之,不辞而去。时裴谏议休相公,因封事出汉州,即棠旧知也。闻棠来,且喜;及再谒,则蓝衫木简而已。裴公问其故,对曰:“名场孤寒,虚掷光景。欲求斗粟之养,以成子道焉。”有宴,召冯戡、胡据、柳棠三举士。裴公于棠名下注曰:“此柳秀才,已于盐铁求事,不用屈私。”令棠见之,盖惜其举子也。柳棠之欲罢举者,为庞门之有失矣,乃弃蓝袍而归旧服。非时请见司谏,司谏谓曰:“酌然子年方少,篇翰如流,不可骥垂长坂,兰谢深林。况今急士之秋,必能首送。”兼与荐书。 开成二年,上第。后归东川,历旬,但于狭斜旧游之处,不谒府主杨尚书汝士。杨公谓诸宾曰:“每见报,前柳棠秀才,多于妓家饮酒,或三更至暮,竟未相访。社日必相召焉。”及召棠至,已在醉乡矣。斟三器酒内一巨鱼盃,棠不即饮。杨公乃诮曰:“文章谩道能吞鳯,盃酒何曾解吃鱼。今日梓州张社会,应须遭这老尚书。”棠荅曰:“未向燕台逢厚礼,幸因社会接余欢。一鱼吃了终无恨,鲲化成鹏也不难。”初,棠与冯戡争先,棠所颉颃;及第后,戡与诗曰:“桃花浪里成龙去,竹叶山头退鷁飞。”棠、戡为友甚善焉。 柳每于东川席上,狂纵日甚,干忤杨公,诗曰:“莫言名位未相俦,风月何曾阻献酬?前辈不须轻后辈,靖安今日在衡州。”靖安,李宗闵尚书,与杨公中外昆弟,况有朗陵之分。东川益怒,为书让其座主高锴侍郎曰:“柳棠者,凶悖嚚竪,识者恶之。狡过仲容,才非犬子。且膺门之贵,岂宜有此生乎?”小宗伯曰:“某滥司文柄,以副悬旄,夙夜兢惶,恐招讪谤。是以搜求俊彦,冀辅聪明,不敢蔽才,与棠及第。” 东川又书曰:“昔周公挞伯禽,以戒成王也;昌邑杀王式,[式,昌邑之师也。]而怨霍光乎?岂不由师傅之情尔?兴亡之道,孔子先推德行,然后文学焉。吾师垂训,千古不易。前书云‘不敢蔽才’,何必一柳棠矣!若以篇章取之,宁失于何植、王涤也?”高公又复书曰:“唐尧之圣也,不致丹朱之贤;宣尼之明也,不免仲由之害。如其可化,安有坠典?伊祁九子,尽可等于黄唐;门人三千,悉能继于颜闵。若棠者,自求瑕玷,难以磨灭。其所忤黩尊威,亦予谬举之过也。” 棠闻二公交让,不任忧惕,又不敢远申卑谢,遂之剑州王使君。使君者,善画松竹狗兔,以十五侯而四郡守。棠至,联夕而饮。王君辞曰:“某以衰朽,恐乖去就。小男忝趋文场,不知许容侍座否?老夫暂归憩歇焉。”王氏之子洎醉,轻易之甚。棠呵之曰:“公称举人,与棠分有前后。画师之子,安得无礼于先辈乎?”王氏乃自去其道服,空戴黄葛巾,谓棠曰:“我大似贤尊,尊师幸不喧酗耳!”棠转益怒,叱咤而散。柳生虽登科第,始参越嶲军事,而夭丧。且渤海高公,三牓一百二十人,多平人得路。若柳棠者,诚累恩门举主。昇平裴公曰:“人不易知乎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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