夷坚志(324)_梦远书城

三二四

　　夷坚支景卷七（十三事）

　　鄂州纲马

　　秦蜀买马入东方，率以五十匹为一纲，遣兵校部押。马多道亡，于是置监汉阳，憩泊五日，以俟三卫江上诸军取发。先赴湖广总领所，对验毛色齿数，与四川马司者无异，然后即路。乾道九年，殿前程副当此役。至汉阳，卜日将济江，卒长云：“旧例必具牲酒诣城隍庙谒赛乃行，则长涂无它虑。”程不答，再言之，忽怒诟曰：“我取官马，何预于神！”叱使去。是日晚至江，宿城下驿，才五皷，悉控马往总司，须启闗而入，忽闻马蹄声従西来，诸卒谓它纲至，起立相戒，各谨持控，以防相遇斗触之害。俄顷间已至前，暗中不能测其多寡，即冲突踶啮不可制。如是两刻许，天且明，视它马了无所见，而一行纲马死者几半，皆折胁流肠，若遭矛戟，众以为程将慢神之咎。时李元佐为总领。

　　鄂总二犬

　　李元佐在鄂州得襄、汉间二犬，躯干狞猛，形逈与它异，命畜于后圃。虑其或伤人，常加维絷。一日，守卒暂解縦之，使自如，犹束其颈。圃与禁营栅为邻，垣不固，营犬十数成羣，竞至其傍，肆意侮啮，襄犬以颈索拘縻之故，不能敌，俱遭搏噬。守卒击逐羣犬去而曳以归，复系诸故处，遂十日不食，若忿恨然。众卒或相与言：“此二犬非侪辈可比，反遭伤害，今而弗食，岂亦懐报复之志乎？盍为去其缚，使得逞威，以决胜负。”佥以为然，乃縦之。营犬望见，为如前可欺，羣吠而至。二犬奋迎之，势若猛虎之视羊豕，或絶其咽，或破其胁，皆立死。凡杀四五犬，余悉奔遁。众卒烹食死者肉，厌饫之外，复以归遗妻子。经旬日，顾念得肉之利，又解縦如初，徘徊抵暮，畧无一来者。俄有两犬厖颇大，出不意而至，虽持挺驱逐，不肯退。少焉客主各殒其一，存者流血呻呼而散，不越夕并死。葢四犬竞鬬，皆不获免，畜产衔怒不可解如此。

　　行林院鸬鹚

　　洪府奉新县之东三十里，有僧舍曰行林院。院有松冈，巨松参天，禽鸟羣栖其上，鸬鹚最多，每岁字育，及秋乃去。邻邑建昌控鹤乡民王六者，能缘木，常升髙取其雏以供馔。积十数年，罹其虐者以千计。绍熙甲寅夏，率其徒至松下，系小笯于腰间，攀挟乔枝，履虚而上。将及木杪，老鸬鹚在焉，悲噪苦切。已而羣飞竞集，绕王生之身，啄其股，攫其目。王尽力挟松，两手皆不可释。其徒仰视之，争呼曰：“勿取雏，且亟下。”未能及半，啄攫者犹不舍，遂颠坠死，举体如斧斫然。

　　汝岭牛虎

　　建昌县控鹤乡有汝岭，絶髙，従颠至麓且十里。民居于岭西者，蓄一水牛甚大，每旦则命小儿牧于岭下，聴其龁草，至暮牵以归。淳熙己亥之冬，忽失所在，一家长幼山中遍索，无有也，意为盗所窃，闻于保伍。后三日，有樵夫言曰：“尔牛过岭东方，与虎鬬，且遭食矣。”于是聚众，鸣锣持矛，越岭赴救，正见牛倚石崖下临虎，虎作势相拒。众惧，莫敢逼。民子颇勇壮，奋刃直前。将刺虎，则牛虎皆已立死。时方盛寒，故僵而不仆。民与二子还，屠剥之，视其肉，虎无他异，独牛之心胆皆破裂，葢虽力可格虎，而震惧至是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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