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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六七


  哮张二

  鄂州大吏丁某死,妻年方三十,与屠者朱四通。其子二郎尚少,不能制。至于成立,朱略无忌惮,白昼宣淫,反怒丁子不揖,以为见我无礼,盖以假父自处也。丁愤懑,以母之故,且虑丑声彰着,隐忍弗言。有哮张二者,宻州诸城人,遭乱南徙,亦以屠为业,壮勇负气。丁意可属此事,而每与俦辈诣市饮酒。张担肉过前,辄呼买之而厚酬厥价,久或至数倍。他日,邀之饮,问何以不作区肆而行贾仆仆,张曰:“非不能之,但赤手乏本耳。”丁乃付之数百缗,黙念彼当感我恩谊,必可使,从容曰:“君知我心中有不平事乎?”曰:“不知也。”丁以乞殴朱为请,张艴然曰:“讶汝贷我钱,盖欲陷我于争斗。”奋衣而起。自后相遇,邈然如不相识,迨于絶交。众哂丁不知人而下交非类,丁亦衔之。未几,张拉朱同渡江,买猪于汉阳,争舟相殴击。既归,夜入朱室,杀朱与男女并三人。自缚吿官,终不及丁一词。时岳少保领大兵驻鄂,嘉其志义,移檄取隶军中,不问其罪。后以功补官。

  王公家怪

  鄱阳人王公,居魏家井侧,好事邪神以求媚,至奉五侯泥像于室,香火甚谨。忽闻屋底有异声,俄如人音,晨炊未熟,饮食器皿自厨冉冉而行,直入后圃隙。人取之回,复去如故。举家不能安迹,乃徙舍于茶场巷。其怪仍前不止,或寇冠珥,亡衣袽,以至床榻茵席若扶舁而出,布列廷下,烟焰蓬勃,起于衽帐隐处,急往扑救,则已穿穴。其后招道士治之,且禳且祷,为迁像置城隍祠,于是始息。

  寗行者

  乐平明溪宁居院为人家设水陆斋,招五十里外衫田院寗行者写文疏,馆之寝堂小室,村刹牢落,无他人伴处。时暮春之末,将近黄昏,觉有妇女立窓下,意其比邻淫奔夙与僧辈私狎者,出视之。一女子顶鱼魫冠,语音儇利。容仪不似田家人,相视嘻笑曰:“我只在下面百步内住,寻常每到此,一寺上下无不稔熟者。”寗居乡疃,平生梦想无此境像,惟恐不得当,乃曲意延接,遂同入房,闭户张灯。寺童以酒一罂来馈,寗启纳之,女避伏床下。寗谓童曰:“文书甚多,过夜半始可了得,吾至此时方敢饮。”乃留之而去。复闭户,女出坐对酌,胷次挂小镜,寗取观之,问何用,曰:“素爱此物,常以随身。”所著衣皆素洁,而襞褶处不熨贴,条条<亻争><亻争>露现。寗曰:“衣裳有土气,何也?”曰:“久寘箱箧,失于晒暴,故作蒸浥气耳。”已而就枕,月色照烛如昼,女色态益妍,缱绻驩洽。寗终夕辗转不成寐,女熟睡鼾齁。将晓出门,寗送之,又指示其处曰:“此吾居也。汝若未行,尚复来。”纔别,而主僧数问讯,骇曰:“师哥灯下写文字但费眼力,何得辞气困惙如此。”寗唯唯,未以实告。僧顾壁间插玫瑰花一枝,大惊曰:“寺后旧有赵通判女坟,其前种玫瑰,当花开时,人过而折枝者必与女遇,或致祸。其来已久,今尔所见,是其鬼也,宜亟归勿留。”寗愧惧而反,然犹卧病累日。后还俗为书生,今在淮南。

  简寂观土地

  都昌人陈彦忠,伉质好义,疎财倜傥。尝有党大夫者,自河北来,同寓居西陈里,将赴调,无资财可行,彦忠饷以百千,且馆其老稚于家,待之如骨肉。其赒人之急类如此。乾道三年十月,以疾亡。临卒前一夕,梦告其父曰:“彦忠不得终养,兹受命为简寂观土地矣。”父未以为信。已而其子亦梦如所言。踰岁后,再见梦曰:“自为简寂土地,今一年久,而室宇摧敝,每天雨则面目淋漓,不可宁居,四体殆无全肤,宜为我缮理。”明日,乃父乃子相与语,即往彼处视之而信,乃为一新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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