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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一


  升平坊官舍

  洪州升平坊一官舍多怪,绍兴二十一年,空无人居。有鬻冠珥者过后门,二妇人呼之入,遍阅所货物,买二冠,先偿半直,令自大门取馀金。鬻者信之,至前候伺。守舍老兵扣其故,具以告。兵曰:“此空室耳,安得有所谓妇人者?”率与俱入。堂宇凝尘如积,二冠高挂壁间。始悟为鬼。出视所偿钱,亦无有矣。又一年,予族弟爟为江西漕属居之,其侄城夜被酒如厕,见桃树下人,白发鬅鬙,身甚大,箕踞而坐。城方醉,不问,及从厕还,尚如故。渐近渐小,仅高数寸,叱之乃灭。(爟说。)

  晏氏媪

  晏元献家老乳媪燕氏,在晏氏数十年,一家颇加礼。既死,犹以时节祭之。尝见梦曰:“冥间甚乐,但衰老须人挟持,苦乏人耳。”其家为画二妇人焚之。复梦曰:“赐我多矣,奈软弱不中用何!”其家叹异,嘱匠者厚以纸为骨,且绘二美婢。它日来谢曰:“新婢绝可人意,今不寂寞矣。”明年寒食,家人上冢归,复梦曰:“向所得婢,今又舍我去。”曰:“何得尔?”曰:“初不欲言,以少年淫荡,皆为燕三诱去。”家人曰:“燕三,人也,安得取媪侍女?”曰:“亦已来矣。”曰:“然则当为办之,不难也。”明日相语,皆大笑。燕三者,媪侄也,素不检,自媪死,不复闻其在亡。遣询之,果已死。遂复画二老者与之。又来致谢。盖前后五梦而得二老婢云。

  郑畯妻

  郑畯,字敏叔,福州人,宝文阁待制闳中之子也。先娶王氏,生一女泰娘。王氏且死,执夫手嘱之曰:“切勿再娶,善为我视泰娘。”既卒,郑买妾以居。久之,京师有滕氏女,将适人,郑闻其美,乃背约纳币。一日,将趋朝,尚未起,见王氏入其室,自取兀子坐床畔,以手挂帐,拊郑与语死生契阔,且问再娶之故。郑曰:“家事付一妾,殊不理,不免为是。”王曰:“既已成约,吾复何言!若能抚养泰娘,如我在时,亦何害?吾不复措意矣。”又语过去它事甚悉,忽曰:“盛宠已来呼,君当上马矣。”遂去。郑急问之曰:“何时当再会?”曰:“更十年于江上舟中相见。”郑明日与其弟语,悲叹不乐,然卒婚滕氏。建炎初,自提举湖南茶盐罢官,买巨杉数千枚,如维扬。时方营行在官府,木价踊贵,获息十倍。未几,金虏犯扬州,人多窜徙,郑以钱为累,恋恋不肯去,乃谋买舟泛江而下,而江中舟如织,不得前。又闻寇已至,急复入城,买金百馀两。才出门,胡骑已在后。郑乘马驰去,一骑自后射之。郑回顾曰:“我郑提举也,不可害我。”骑知其官人,追及之,投以刀,即坠马。骑取金而返。郑创甚,困卧草间,仆走视之,已不可救,两日死。郑无子,去王氏所言正十年。(二事尚定国说。)

  化成寺

  沈持要为江州彭泽丞,绍兴二十四年六月,被檄往临江,过湖口县六十里,宿于化成寺。已就客馆,至夜,访主僧。僧留止丈室别榻,方谈客馆之怪曰:“旧有旅榇在房中,去年一客投宿,望棺中有光,颇骇,起坐凝思谛观,觉光中如人动作状,愈恐。所居邻佛殿,客度且急,则当开门径趋殿上。方启帐伸首次,棺中之鬼亦揭棺伸首。客下一足,鬼亦下一足。客复收足,鬼亦然。如是数四。客惶骇,知不可留,急走出。鬼起逐之。客入殿环走,且大呼乞救,群僧共赴之。未至,客气乏仆地,几为所及。鬼忽与殿柱相值,有声铿然,遂寂无所闻。僧至,扶客起,就视其物,则枯骨纵横,碎于地矣。它日,死者之家来,疑寺中人发其柩,讼于官,数月乃得解。”

  吴公路

  吴逵,字公路,建州人。政和间,自太学谒归,过钱塘,梦吏卒迎入大府,金章贵人在焉。揖吴坐上坐,吴辞曰:“逵布衣也,今遽尔,恐涉冒仕之嫌,必不敢。”贵人舍去。吴踞床正面,吏抱案牍盈几上,以手摘读。吴意郡县间胥吏,乘已初视事,以此困我,未有以决。望廷下,已驱数囚,皆美男子妇人荷械立,大抵所按尽奸事也。吴大书曰:“检法呈。”别一吏捧巨册至,视其词云:“奸人妻者以绝嗣报,奸人室女者以子孙淫泆报。”吴判曰:“准法。”吏相顾骇伏其敏,曰:“事毕矣。”遂寤。吴还京师,为同舍金彦行(安)节言之。(金侍郎说。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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