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夷坚甲志卷第十一(十八事) 梅先遇人 予宗人庆善郎中(兴祖),绍兴十二年,为江东提刑,治所在鄱阳。王元量尚书鼎从,假二卒往夔峡,既回,拜于廷。其一梅先者,独着道服,拜至十数不已。庆善讶之,答曰:“伺郎中治事退,当请间以白。”少顷,庆善坐书室,梅复至,曰:“初至夔州数日,有道者历问所从来,令某随之去,某应曰:‘诺。’道者曰:‘汝当有妻孥,安能舍而从我?’某曰:‘惟一妻一子,今得从先生,视彼如涕唾耳。’道者甚喜,曰:‘汝能若此,良可教。吾将试汝。’即于粪壤中拾人所弃败履令食。初极臭秽,强齧,不能进。道者笑,自亟啖之,曰:‘如我法以食。’历数日,觉不复臭,而味益甘软。又问:‘所以来此为何事?’答曰:‘奉主公命,为王尚书取租入。’曰:‘如是,当归毕之。此公家钱,如未了,不可从我,他日未晚也。’某曰:‘家在江东,相距数千里,岂能再来?’曰:‘汝思我。我即至矣。’又授药方三道,曰:‘若乏用时,可合此药货,视一日所用留之,有余,弃诸道上,以惠贫窭。或无食,则茹草履。人与酒食,但享之,特不可作意,大抵无心乃得道耳。’某拜之数十。又与某道服,曰:‘汝归见主公时,拜之如拜我,但作此衣,勿易也。’”庆善曰:“果如此,勿复为走卒。”命直书閤以自近。尝召使坐,取草履试之,梅展足据地坐,净涤履而食。每数口,即饮水少许,久之,吐其滓,莹滑如碧玉。以示庆善,庆善复还之。梅径取投口中,食履尽乃已。时方二十四岁,即与妻异榻,曰:“人世只尔,殊可厌恶,汝盍同我学道,不然,随汝所之。”妻始犹勉从,不一年,竟改嫁。庆善后予告,令往丹阳茅山,预三月鹤会。山有洞,常人欲入须秉烛,然极不过数十步即止。梅索手而入,无所碍,闻石壁中若人叩齿行持者。至最深处,得一涧,涧中水数尺,细视有书数轴,取得之,才沾渍其半,乃元祐中刘法师所受法箓也。后送庆善还丹阳。庆善有外兄病,每食辄吐。梅曰:“瓢中药正尔治此。”取数粒与服,一日即思食,旬时,病尽失去。庆善寓讯代者,为除兵籍,既得文书,遂辞去。后数年,曾一归乡里,今不知所之。 食蟹报 洪庆善从叔母好食蟹,率以糟治之。一日正食,见机上生蟹散走,大恐,呼婢撤去。婢无知,复取食,为一螯钤其颊,尽力不可取,颊为之穿,自是不敢食蟹。 瓦陇梦 洪庆善妻丁氏,温州人。虽居海滨,而性不嗜杀。后至江阴,有惠瓦陇百余枚,不忍食,置之盆中,将以明日放诸江。夜梦丐者甚众,裸体臞瘠,前后各以一瓦自蔽,皆有喜色。别有十余人愀然曰:“尔辈甚乐,我一抑何苦也。”丁氏寤而思之,以瓦蔽形,必瓦陇也。梦中能密记其数,取视之,已为一妾窃食十余枚,乃愀然者也。得活者与梦中数同。 促织怪 洪庆善为湖州教授日,当秋晚,宴坐堂上,闻庭下促织声极清,诣其所听之,则声如在房外,复往房外,则又在庭下,甚怪之。别令一人往听,则移在床下。又诣床下,则乃在其女床侧,竟不能测。是年,妻丁氏捐馆。次年,女亡。 陈大录为犬(目录无“为犬”二字) 秀州华亭县吏陈生者,为录事,冒贿稔恶,常带一便袋,凡所谋事,皆书纳其中。既死,梦于家人曰:“我已在湖州显山寺为犬矣。”家人惊惨,奔诣寺省问。一犬闻客至,急避伏众寮僧榻下,连呼不出,意若羞赧,其家人不得已遂还。既去,僧语之曰:“陈大录宅中人去矣。”方振尾而出。此犬腹下垂一物,正方,宛如便袋状,皮带周匝系其腹,犹隐隐可辨。洪庆善尝与葛常之侍郎至寺见之,询诸僧云然。 蔡衡食鲙 蔡攸之子衡,为保和殿学士。将入朝,家人呼之不醒,意其熟睡,乃为谒告。至辰巳之交方觉,谓家人曰:“我非睡,乃入冥耳。初寝时,有人云:‘某官召。’随以行。至官府,其人入报曰:‘追蔡衡至。’既入,狱吏问曰:‘近日杀生何也?’答曰:‘某举家戒杀,无有是事。’吏曰:‘此间不容抵讳。’吾徐思之,近往池上得鲜鲤,因鲙食之,但此一罪耳。吏曰:‘是也。’即取铁钩贯颏挂树间,数武士脔肉,顷刻而尽。约食顷,体已复故。主者延升厅事,抗礼拱手问曰:‘保和相识否?吾乃太师门人沈某也。太师今安否?’答曰:‘适方受刑,痛楚未定,少憩当言之。’主者命饮以汤,即不痛。徐问诸兄弟及它事甚详。将退,吾祷之曰:‘衡作恶如许,不知何以自赎?’曰:‘尽舍平生服用,庶可救。可悉取所衣朝服金带鞍马之属,施慧林寺。且饭僧数百,为吾谢过。’”是日,洪庆善适游寺,见主僧言之,云:“可以为戒。”未几时,复以六百千赎所施物去,竟以是年死。(六事皆庆善说。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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