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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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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宝十三年,汝州叶县南有土块相斗,血出数日不止。 咸通八年七月,下邳雨沸汤,杀鸟雀。 周显德七年正月,日下复有一日。 宋景德元年十二月,日下复有二日。 天禧四年四月,有两月同出西南方。 淳熙十四年五月,有星旦出,大如日,与日相摩荡而入。 咸淳十年九月,有星见西方,曲如蚓。又有二星,斗于中天,良久,一星坠。 元丰末,尝有物如席,见寝殿上,而神宗崩。元符末,又数见,而哲宗崩。至大观间,渐昼见。政和以后大作,每得人语则出。先若列屋推倒之声,其形丈余;仿佛如龟,金眼,行动有声,黑气蒙之。气之所及,腥血四洒,兵刃皆不能施。又或变人形,或为驴,多在掖庭间。自后人亦不大怖。宣和末,眚息而北狩矣。 庆历三年十二月,天雄军降红雪,既化,尽血也。 端平三年七月,亦雨血。 绍兴二年,宣州有铁佛坐,高丈余,自动,迭前迭却者数日。 淳熙九年,德兴县民家,镜自飞舞,与日相射。 雨毛雨土,史不绝书,而元至元二十四年,雨土至七昼夜,深七八尺,牛畜尽没死,则亦亘古未有之变也。 百草不畏雪而畏霜,盖雪生于云,阳位也;霜生于露,阴位也。不畏北风而畏西风,盖西转而北,阴未艾也,北转而东,阳已生也。 夏霜,冬雷,风霾,星孛,谓之天变可也。至于日月交蚀,既有躔度分数,可预测于十数年之前,逃之而不得,禳之而不能,而且无害于事,无损于岁也,指以为天之变,不亦矫诬乎? 蚀而必复天体之常,管窥蠡测,莫知其故,而奔走驰骛,伐鼓陈兵,若仓卒疾病而亟救之者,不亦儿戏乎?传称鲁哀之时,刑政弥乱,而绝不日食,以为天谴之无益,告之不悟也。然司马之时,羊车宴安,羯胡启衅,日食三朝,不一而足,天何尝谴而有益也?文景之世,日月薄蚀,相望于册,而海内富庶,粟朽贯红,以为天谴之厚于鲁哀乎?是为父者,日朴责贤子,而姑息不肖子也,天不亦舛耶?然则何说之从?曰:日食变也,而非其变者也。譬之人之有疾病也,固有兢业保守而抱こ不绝者矣,亦有放纵酒色而恬无疾疚者矣,乃其寿命修短之源,则固不系是也。圣人之事天也,无时不敬,而遇其灾变则尤加惶惧焉。曰:“吾知敬天而已,初不为祸福计也。”盖自俗儒占候之说兴,必以某变属之某事,求之不得,则多方傅会,不觉其自相矛盾,而启人主不信之端,故金陵有“天变不足畏”之说,虽千古之罪言,而亦自有一段之见解也。 三代之时,日食皆不预占,孔子答曾子:“诸侯见天子入门,不得终礼者,太庙火,日食是也。”不知古人不能知耶?抑知之而不以告耶?而预占日食,又不知起于何时也?但不预占,则必有阴云不见者,故《春秋》于日食,不恒书,非不食也。 使日食不预占,令人主卒然遇之,犹有戒惧之心,今则时刻杪分,已预定之矣。不独人主玩之,即天下亦共玩之矣。予观官府之救护者,既蚀而后往,一拜而退,杯酌相命,俟其复也,复一拜而讫事。夫百官若此,何以责人主之畏天哉? 谷永有云:“日食,四方不见。而京师见者,沈湎于酒,祸在内也。京师不见,而四方见者,百姓屈竭,祸在外也。”司马温公又言:“四方不见,而京师见者,祸尚浅也;四方见,而京师不见者,祸浸深也。”其言虽各有理,终亦穿凿傅会,浮云蔽塞,一时偶然。即百里之中,阴晴互异,又安能必四方之皆见否乎?假令中国不见而夷狄见,南夷不见而北狄见,又将何词以解耶?至于当食不食,与食而不及分数者,则历官推步之失,尤不当举贺也。 世间第一诞妄可笑者,莫如日中之乌,月中之兔,而古今诗文沿袭相用,若以为实然者,其说盖出于《春秋》、《元命苞》、《淮南鸿烈解》及张衡灵宪语耳。然屈原《天问》已有毕羽之说,而《史记·龟策传》载孔子言日为德而辱于三足之乌。夫《史记》所载,不见经书,而《天问》所疑,皆儿童里俗之谈,近于游戏,至汉以后,遂通用之,而不疑矣。 州载宋庆元中,一岁五次月食,而皆非望。其后有一岁八次,而亦不拘望者。今考《宋史·天文志》并无之,不知何所出也。 日中既有乌,又有义和驭车;月中既有兔,又有蟾蜍,有桂,有吴刚、嫦娥、吉,又有广寒宫殿、琼楼金阙,及八万三千修月户。何月中之淆杂,而人又何能一一见之也?此本不必辩。宋儒辩之,已自腐烂。而以为大地山河影者,又以“五十步笑百步”也。 东坡鉴空阁诗云:“悬空如水镜,泻此山河影。妄称蟾兔蟆,俗说皆可屏。”然坡知蟾、兔、蟆之为俗说,而不知山河影亦俗说也。段成式《酉阳杂组》云:“月中蟾、桂,地影也;空处,水影也。”宋人之论本此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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