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诗纪事·李益

李益

　　益，姑臧人，字君虞。大历四年登第。其《受降城闻笛诗》，教坊乐人取为声乐度曲。又有写《征人歌》、《早行诗》为图画者，“回乐峰前沙似雪”之诗是也。益有心疾，不见用。及为幽州刘济营田副使，献诗有“感恩知有地，不上望京楼”之句，左迁右庶子。年且老，门人赵宗儒自宰相罢免，年七十余。益曰：“此吾为东府所选进士也。”闻者怜益之困。后迁礼部尚书，致仕卒。

　　益录其《从军诗》赠左补阙卢景亮，自序云：“从事十八载，五在兵间，故为文多军旅之思。或军中酒酣，塞上兵寝，投剑秉笔，散怀于斯文，率皆出乎慷慨意气。武毅果厉，本其凉国，则世将之后，乃西州之遗民欤？亦其坎轲当世，发愤之所致也。”其诗皆建中、贞元间作。

　　《夜上受降城闻笛诗》云：“回乐烽前沙似雪，受降城下月如霜。不知何处吹芦管，一夜征人尽望乡。”烽，烽火台也。

　　《征人歌》云：“边风冻合鸊鹈泉，牧马千群逐暖川。塞外征行无尽日，年年移帐雪中天。”

　　《晓角诗》云：“边霜一夜落平芜，吹角当城片月孤。无数塞鸿飞不度，秋风卷入小单于。”

　　《从军北征》云：“天山雪后海风寒，横笛偏吹行路难。碛里征人三十万，一时回向月明看。”

　　《献刘济》云：“草绿古燕州，莺声引独游。雁归天北畔，春尽海西头。向日花偏落，驰年水自流。感恩知有地，不上望京楼。”

　　《从军有苦乐行》时从司空冀公北征作。云：“劳者且莫歌，我欲歌送觞。行军有苦乐，此曲乐未央。仆居在陇上，陇水断人肠。东过秦宫路，宫树入咸阳。时逢汉帝出，谏猎至长杨。讵驰游侠窟，非结少年场。一旦承嘉惠，轻身重恩光。秉笔参帷帟，从军至朔方。边马多阴风，草木自凄凉。断绝西海去，出没胡沙长。参差引雁翼，隐辚腾军装。剑文夜如水，马汗冻成霜。使气五都少，矜功六郡良。山河起目前，睚眦死路傍。北逐驰种虏，西临复旧疆。昔还赋余资，今出乃赢粮。一矢弢夏服，我弓不再张。寄言丈夫雄，苦乐身自当。”驰，一作驼。

　　《来从窦车骑》云：自朔方行作。“东发逢世屯，怀恩抱明义。读书良不武，学剑惭非智。遂别鲁诸生，来从窦车骑。追兵赴边急，络马黄金辔。出入燕南陲，由来重意气。自经皋兰战，入破楼烦地。西北护三边，东南留一尉。时过如云雨，参差不自意。将军失恩泽，万事从此异。置酒高台上，薄暮秋风至。长戟与我归，归来同弃置。自酌还自饮，非名又非利。歌出易水寒，琴下雍门泪。出逢平乐旧，言在天阶侍。问我从军苦，自陈少年贵。丈夫交四海，徒论身自致。汉将不封侯，苏卿还远使。今我终此曲，此曲诚不易。贵人难识心，何由知忌讳。”

　　《夜发军中》云：“边马枥上惊，雄剑匣中鸣。半夜军书至，匈奴寇六城。中坚分暗阵，太乙起神兵。出没风云合，苍皇豺虎争。今日边庭战，缘赏不缘名。”

　　《五城道中》云：“金铙随玉节，落日河边路。沙鸣后骑来，雁起前军度。五城鸣斥堠，三秦新召募。天寒白登道，寒浊阴山雾。仍闻旧兵老，尚在乌兰戍。笳箫汉思繁，旌旗边色故。寝兴倦弓甲，勤役伤风露。来远赏不行，锋交勋乃茂。未知朔方道，何年罢兵赋。”

　　《塞下曲》云：“蕃门部落能结东，朝朝驰猎河南曲。一作朝驰暮猎冀河曲。燕歌未断塞鸿飞，牧马群嘶边草绿。秦筑长城城已摧，汉武北上单于台。古来征战虏不尽，至今还复天兵来。黄河东流流九折，沙场埋恨何时绝。蔡琰没去造胡笳，苏武归来持汉节。为报如今都护雄，匈奴且莫下云中。请书塞北阴山石，愿比燕然车骑功。”

　　大历十才子，《唐书》不见人数。卢纶、钱起、郎士元、司空曙、李端、李益、苗发、皇甫曾、耿湋、李嘉祐，又云吉顼、夏侯审亦是，或云钱起、卢纶、司空曙、皇甫曾、李嘉祐、吉中孚、苖发、郎士元、李益、耿湋、李端。

　　二李皆出于姑臧，庶子为文章李益，尚书为门户李益。一日赴嘉会，尚书曰：“今日两个坐头，皆是李益。”

　　《红楼下联句》云：“佛刹接重城，红楼切太清。紫云连照灼，丹槛望峥嵘。广宣。榱栋烟虹入，轩窗日月平。参差五陵晚，分背八川明。李益。弦韵风初过，莲枝浪欲倾。敬瞻疑涌见，围绕学无生。”杜羔。

　　《兰陵僻居联句》云：“潘岳闲居赋，陶潜独酌谣。二贤成往事，三径是今朝。广宣。生幸逢唐运，昌时奉帝尧。进思谐启沃，退即混渔樵。李益。蠹简封延阁，雕栏閟上霄。相从达旷地，秋露邑兰苕。”杜羔。

　　《天津桥南山中各题一句》云：“野坐分苔石，益。山行绕菊丛。韦执中。云衣惹不破，诸葛觉。秋色望来空。”贾岛。

　　“闲庭草色能留马，当路杨花不避人。”句。“笳箫汉恩繁，旌旗边色故。”句。“马汗冻成霜。”句。右张为取为《主客图》，以益为清奇雅正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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