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任诞第二十三(2)


  △鸿胪卿孔群好饮酒,王丞相语云:“卿恒饮酒,不见酒家覆瓿布,日月久糜烂邪?”群曰:“公不见糟中肉,乃更堪久。”群尝与亲旧书云:“今年田得七百斛秫米,不了曲糱事。”

  △有人讥周仆射:“与亲友言戏,秽杂无检节。”周曰:“吾若万里长江,何能不千里一曲?”

  △温太真位未高时,屡与扬州淮中估客樗蒲,与辄不竞。尝一过,大输物,戏屈,无因得反。与庾亮善,于舫中大唤亮曰:“卿可赎我!”庾即送值,然后得还。经此数四。

  △温公喜慢语,卞令礼法自居;至庾公许,大相剖击。温发口鄙秽,庾公徐曰:“太真终日无鄙言!”

  △周伯仁风德雅重,深达危乱。过江积年,恒大饮酒,尝经三日不醒;时人谓之“三日仆射”。

  △卫君长为温公长史,温公甚善之。每率尔提酒脯就卫,箕踞相对弥日。卫往温许,亦尔。

  △苏峻乱,诸庾逃散。庾冰时为吴郡,单身奔亡;民吏皆去,唯郡卒独以小船载冰出钱塘口,籧篨覆之。时峻赏募觅冰,属所在搜检甚急;卒舍船市渚,因饮酒醉还,舞棹向船曰:“何处觅庾吴郡?此中便是!”冰大惶怖,然不敢动。监司见船小装狭,谓卒狂醉,都不复疑。自送过淛江,寄山阴魏家,得免。后事平,冰欲报卒,适其所愿。卒曰:“出自厮下,不愿名品。少苦执鞭,恒患不得快饮酒;使其酒足余年毕矣。无所复须。”冰为起大舍,市奴婢,使门内有百斛酒,终其身。时谓此卒非唯有智,且亦达生。

  △殷洪乔作豫章郡,临去,郡人因附百许函书。既至石头,悉掷水中,因祝曰:“沉者自沉,浮者自浮;殷洪乔不能作致书邮!”

  △王长史、谢仁祖同为王公掾。长史云:“谢掾能作异舞。”谢便起舞,神意甚暇。王公熟视,谓客曰:“使人思安丰。”

  △王、刘共在杭南,酣宴于桓子野家。谢镇西往尚书墓还,葬后三日反哭,诸人欲要之。初遣一信,犹未许,然已停车;重要,便回驾。诸人门外迎之,把臂便下。裁得脱帻,着帽酣宴;半坐,乃觉未脱衰。

  △桓宣武少家贫,戏大轮,债主敦求甚切,思自振之方,莫知所出。陈郡袁耽,俊迈多能。宣武欲求救于耽,耽时居艰,恐致疑,试以告焉;应声便许,略无嫌吝。遂变服怀布帽,随温去与债主戏。耽素有艺名,债主就局曰:“汝故当不办作袁彦道邪?”遂共戏。十万一掷,直上百万数;投马绝叫,傍若无人,探布帽掷对人曰:“汝竟识袁彦道不?”

  △王光禄云:“酒,正使人人自远。”

  △刘尹云:“孙承公狂士,每至一处,赏玩累日,或回至半路却返。”

  △袁彦道有二妹:一适殷渊源,一适谢仁祖。语桓宣武云:“恨不更有一人配卿!”

  △桓车骑在荆州,张玄为侍中,使至江陵,路经阳歧村,俄见一人,持半小笼生鱼,径来造船,云:“有鱼,欲寄作脍。”张乃维舟而纳之。问其姓字,称是刘遗民。张素闻其名,大相忻待。刘既知张衔命,问:“谢安、王文度并佳不?”张甚欲话言,刘了无停意。既进脍,便去,云:“向得此鱼,观君船上当有脍具,是故来耳。”于是便去。张乃追至刘家。为设酒,殊不清旨。张高其人,不得已而饮之。方共对饮,刘便先起,云:“今正伐荻,不宜久废。”张亦无以留之。

  △王子猷诣郗雍州,雍州在内。见有毾㲪,云:“阿乞那得此物?”令左右送还家。郗出觅之,王曰:“向有大力者负之而趋。”郗无忤色。

  △谢安始出西戏,失车牛,便杖策步归。道逢刘尹,语曰:“安石将无伤?”谢乃同载而归。

  △襄阳罗友有大韵,少时多谓之痴。尝伺人祠,欲乞食;往太早,门未开。主人迎神出见,问以非时,何得在此?答曰:“闻卿祠,欲乞一顿食耳。”遂隐门侧;至晓,得食便退,了无怍容。为人有记功:从桓宣武平蜀,按行蜀城阙观宇,内外道陌广狭,植种果竹多少,皆默记之。后宣武溧洲与简文集,友亦预焉。共道蜀中事,亦有所遗忘,友皆名列,曾无错漏;宣武验以蜀城阙簿,皆如其言。坐者叹服。谢公云:“罗友讵减魏阳元!”后为广州刺史,当之镇,刺史桓豁语令莫来宿,答曰:“民已有前期;主人贫,或有酒馔之费。见与甚有旧,请别日奉命。”征西密遣人察之,至夕,乃往荆州门下书佐家;处之怡然,不异胜达。在益州语儿云:“我有五百人食器。”家中大惊,其由来清,而忽有此物;定是二百五十沓乌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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