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考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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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德秀仲洪为桂阳教官,考校长沙回,至衡山,遇湖南抚乾曾撙节夫(原注:南丰人)亦自零陵考校回。曾,晦翁上足而刘之素厚善者也。同宿旅邸,相得甚欢。刘谓曾曰:“仓司下半年文字,闻君已觅之,信否?”曰:“不然。撙平生不就人求荐。”刘再三叩之,曾甚言所守端确,未尝屈节于人。刘曰:“然则某欲得之,可乎?”曰:“君自取之,何与吾事?”刘至衡阳以告仓属,仓属曰:“长官已许曾节夫矣。”刘曰:“昨遇之于途,而曰未尝觅文字于人。”仓属曰:“不然。曾书可覆也。”取以示之,则词极卑敬,无非乞怜之语。刘太息而去,曰:“此所以为道学也欤!” 及刘为大理司直,会治山陵于绍兴,朝议或欲他徙。丞相留公正会朝士议于其第,刘亦往焉。是早至相府,则太常少卿詹体仁元善、国子司业叶适正则先至矣。詹、叶亦晦翁之徒,而刘之同年也。二人方并席交谈,攘臂笑语,刘至,颜色顿异。刘即揖之,叙寒温,叶犹道即日等数语,至詹则长揖而已。揖罢,二人离席默坐,凛然不可犯,刘知二人之不吾顾也,亦移席别坐。须臾,留相出,詹、叶相颐,厉声而前,曰:“宜力主张绍兴非其地也。”乃升阶力辩其非地。留相疑之曰:“孰能决此?”二人曰:“此有蔡元定者深于郭氏之学,识见议论无不精到,可决也。” 刘知二人之意在蔡季通,则独立阶偶,默不发一语。留相忽顾之曰:“君意如何?”刘揖而进曰:“不问不敢对,小子何敢自隐?某少历宦途,奔走东南湖湘闽广江浙之间,历览书矣。山水之秀,无如越地,盖甲于天下者也,宅梓宫为甚宜。且迁易山陵,大事也,况国步多艰,经费百出,何以堪此?”公慨然曰:“君言是也。”诸公复向赵汝愚第议之。至客次,二人忽视刘曰:“年丈何必尔耶?”刘对曰:“愚见如此,非敢异也。” 既而刘辨之如初,易地之议遂格。刘因自念曰:“变色而离席,彼自为道学,而以吾为不知臭味也,虽同年如不识矣。至枢府而呼年丈,未尝不知也。矜己以傲人,彼自负所学矣,而求私援故旧,则虽迁易梓宫勿恤也。假山陵以行其私意,何其忍为也!曰曾,曰詹,曰叶,皆以道学自名,而其行事若此。皆伪徒也,谓之伪学何疑?” 未几,刘迁御史,于是悉劾朱氏之学者而尽逐之,伪学之名自此始。刘之帅长沙也,亲为爝言甚详,特记其颠末如此。节夫亦尝登葵轩之门,既而与王宣子辩其事,连上三书,言颇峻急,王帅以为悖而按去之。其去也,先生遗之诗,有曰:“如何幕中辨,翻作暗投疑?”又曰:“反躬端得味,当复有余师。”(原注:爝字明远,姓乐氏,湘中人) 愚谓考亭先生建阜陵之议,本为社稷宗庙万年之计,天地鬼神实鉴临之,顾岂私于一蔡氏?蔡氏曩以孝宗之召犹不至,亦既罢场屋而甘岩穴。文公尝招之衢而不至,但曰“先生宜早归”。前后名公巨儒所以有考于蔡氏者,至公也。一乐爝其可异耶?《朝野杂记》亦谓:“阜陵之议,或云晦翁之意似属蔡季通也。”夫或之者,疑之也。秉史笔者,其可为疑似之论耶?自文公以来,建之乡贵率少荐乡曲特起之彦,宁非惩此乎?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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