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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光甲申高家垫河决案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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道光甲申十一月大风霾,致高家垫十三堡溃决,洪泽湖全行倾注,淮阳二郡,几成鱼鳖。宣宗震怒,特派大学士汪廷珍、尚书文学至江南查办。乙酉正月,星节甫临,万柳园者,清江浦北岸之邮亭也,凡南北往来大官,皆于其地请圣安。是日自总督、漕督、河督及合属文武百余员毕集,旗盖车马,街衢为之填咽,诸大府于辕门外坐胡床以俟。少选,先见一材官飞骑至,朗呼曰:“中堂请漕督魏大人请圣安。” 惟此一语,而江督孙安圃相国、河督张莲舫司空皆知褫职矣。相国即呼清河县某至,询曰:“各事预备乎?” 盖其时震怒不测,凡桎梏银铛刑具,皆不可少也。司空家丁,以空梁帽及元青褂献,相国遽止之曰:“姑稍俟。” 未几,两星使入行馆,漕督入请圣安毕,暂退。旋呼三人听宣谕旨,随带司员四人,自中门出。手捧朱谕于香案前,雁行列,三督皆跪。司员居首者,持谕旨,朗宣至“孙玉庭辜恩溺职,罪无可逭” 下即止。复徐徐曰:“皇上问孙玉庭知罪不知罪?” 相国乃免冠连叩,敬答曰:“孙玉庭昏愦糊涂,辜负天恩,惟求从重治罪。” 语毕,又连叩崩角。始传谕着革去大学士、两江总督,再候谕旨。两江总督着魏元煜署理,漕督乃九顿谢恩。再传谕:“张文浩刚愎自用,不听人言,误国殃民,厥咎尤重。皇上问张文浩知罪不知罪?” 河督时已易冠服,乃伏地痛哭,自称罪应万死,求皇上立正典刑。续又宣曰:“上谕张文浩,着革职,先行枷号两个月,听候严讯。” 遂呼清和县取枷至。枷乃薄板所制,方广尺余,以黄绸封裹,荷于河督颈,拥之而去。是时内外官民,观者万人,莫不悚惧。复传道厅营各官罗跪庭中,传旨后,又云:“钦差临行,面奉圣谕:自古刑不上大夫。张文浩至河督,而特令枷号河干者,实因民命至重。设官本以卫民,今乃荡析离居,实为朝廷之辱,是以特予严谴,乃为慎重民命起见。凡淮阳士民,其皆仰悉上意。”云云。 汪文二星使既复命,谕令张文浩发往伊犁。当起解时,亦一大观也。时江督为琦善,河督为严烺,皆集于制府行辕,张荷校囚服引至大堂,宣旨后,疏枷谢恩毕,二督乃邀张入内,饯其行,固让始入,酒三行即出。二督各呼己所乘舆送张,张固辞,二督乃互换张臂,挥泪慰之。并告以出行后,当代养老父,张痛哭跪谢。仍呼小竹舆由旁门入,步行欲出,两督亟止之。乃饬闭侧门,促舆由中门鼓吹出。两督皆至万柳园,伺张登舟,良久不至。旋报以由僻路渡黄矣。两督乃至张宅中,请其封翁出,慰勉再四始去。不旬月致赆万金,送其家回浙。严、张本旧友,琦则与张仅泛交,且素有刻核名,而死生患难之际,独慷慨如此。盖当时清议极重,而冷暖之际,好名者多。虽非出自本心,尚有友朋局面在,所谓告朔之饩羊也。由今思昔,可胜慨哉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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