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方伎类9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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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刘禄善风角占卜 刘孝廉禄,康熙时之河南人,善风角占卜。圣祖召直蒙养斋,欲授以官,禄屡辞。后随扈北征,饷乏,上命卜之,曰:“不出三日必至。”果如言。及从幸滦阳,一日,踉跄至宫门,奏请速徙高处避水厄。 时方晴霁,夜间山水骤发,果冲及行宫。又善风鉴,尝谓张文和、史文靖皆异日太平宰相。壬寅冬,乞假归省。至冬月望日,命家人制缞服,向北哭竟日。及哀诏到,正圣祖晏驾之二日也。 ◎江慎修精卜筮 歙县江慎修,名永,好穷经,尤精卜筮之学。著《周易释义》十六卷行世,其析理颇精,创三十六宫之说,谓《易》中干、坤、坎、离、大过、小过、中孚、颐八卦,皆无反正,余可反正者五十六卦,其实仅二十八卦,合之成三十六数。又谓河图顺生,洛书逆克。尝馆同里某富人家三年,兀坐一编,喜愠不形于色,一起居曰定数,一饮食曰定数。富人厌而辞之,欣然去。 明年重九日,富人集客为茱萸会,江适过其门,富人邀之入席。江尽三爵,食二馒首,遂起辞。富人留,则曰:“定数也。”引富人至书室厨后,见有径寸帖书云:“三年宾主欢,一日遽分手。尚有未了缘,明年九月九。邀我赏茱萸,酌我三杯酒。数定且归休,只啖两馒首。” 慎修平生不妄交,惟与同村程翁善。程亦精奇门者。一日,同醉归,程曰:“月色大佳,盍乘舆入城乎?”慎修曰:“夜二鼓矣,入城且十里,倘不及反,奈何?”程指道旁石曰:“此石今夜亦至城,何云不及也?”慎修笑曰:“诚然,惟此石明日始返耳。”旁观异二人言,坐石旁验之。俄有担酒者以担后轻,载石去。明午,果载回弃旧处。于是村中咸仙慎修矣。 村有戴正者,负异才,过目不忘,闻慎修名,担簦往学。慎修适他出,正径入室,据案翻阅三日,尽读所藏书。慎修归,正师事唯谨。慎修问读此间书未,正言尽熟矣。慎修曰:“能用否?”正曰:“未也。”异日两人游陇上,见黄牛与黑牛触,慎修问之曰:“牛孰胜?”正曰:“黄,土也;黑,水也。土克水,黄当胜。”慎修曰:“不然。今于令为孟冬,于日为壬子,水旺,土斯废矣。此理不可拘于一定,而学所以贵于化也。” 已而黑者果胜。正大悟,学日进,名遂与慎修垺。雍正初,大吏荐慎修于朝,世宗召见,慎修战栗不能对,乃荐正。正口如泉涌,剀切详明,世宗大悦,问卿与师孰优,对曰:“臣劣。”世宗曰:“师优不对,何也?”对曰:“师年耄,患重听,若所学,固胜臣万万也。”上嘉其让,赐翰林。 ◎马敬六占瓷器之碎 马敬六进士严性淡泊,终身家食。精数学,朝风夕雨,推测而知。小至家用什物,亦预知成败。家贮瓷器,历有年所,戏占之,应碎于即日午刻,顾未明其致碎之由。置之案,自守之。 适夫人呼令午膳,敬六注目凝视,无暇他顾。催之再四,竟若罔闻。夫人怒,挥器于地,碎至百片。敬六笑而起曰:“验矣。” ◎徐念祖通壬遁术 桐乡徐念祖通壬遁术,乾隆乙丑二月,钱屿沙方伯问以得与春闱分校否,徐曰:“魁罡并到,喜气非凡,意元卷出公房乎?”会元蒋元益、状元钱维城果皆出其门。后徐宰蒙阴,有犯越狱逸,课之,谓当在治东三十里外水草之交。 乃率役追捕,行经小村,令役具餐,自憩柳下。遥见一池中有丛草,回顾有老妪立檐间,注目向池,若意喻者。饬役投入池觅之,果获。盖犯立池中,手擎众草覆其顶也。 ◎李芬为兆文毅占 李芬,皋兰人。少孤贫无依,因入行伍,从定西将军兆文毅公惠平伊犁,擢千总,为行营传宣。方大兵之征回部也,未抵叶尔羌,遇贼首霍集占,率众掩至,环营积土为城,城高三丈许,外浚深壕,削木为枪,林立壕底。贼踞城施炮,昼夜巡守,而大兵遂无一人得出。 逾月,粮且尽,兆束手坐帐中。李进曰:“兵饥矣,将军盍急以粮济之?”兆怒曰:“若知无粮而故倡斯言,欲蛊军心耶?”李曰:“军自有粮,不取耳。营东南土中有三百余石,请遣兵发之。”兆曰:“掘地无粮,当以军法诛汝!”姑试之。乃命家僮曰六十三者,荷锸随李去。 顷之,二人握米以献。兆大奇之,促往掘,果如其数。因问他处有之乎,李曰:“西北角尚有二千七百余石。”亦如言,无毫发爽,众皆惊叹。兆诘其故,曰:“以占得也。”兆曰:“何日出围?”李曰:“占之矣。某日援兵至,次日当溃围出。某日大功成,将军当进封公爵。”已而皆验。 ◎伍纂为黄士简卜 伍纂,武陵人,卜休咎如响。提督黄士简尝失金,使卜之,曰:“金未出署,明日必见。”如期,果得之于书室东北隅。士简乃令并卜盗金之人,纂不可。 ◎陈文恭为王文端卜科甲 临桂陈文恭公宏谋精易学,占休咎甚验,然不轻卜。抚山西时,韩城王文端公杰客其幕中,乾隆己卯,将旋陕乡试。文恭先夕潜为之卜,次晨,告文端曰:“子此行必售,余已为子卜得佳兆,且知名次之高下矣。”文端固请示之,文恭曰:“余书诸笺,缄存某幕客手中,待君捷后验之。 文端就试,榜发,中副车,仍至馆,谓卜不验。文恭曰:“息壤在彼,可证也。”因问某幕客,索观拆封,则有“中式副榜第八名”七字,文端大奇。次年庚辰,举行恩科,复归试,乞再卜。卜后告之曰:“今科正榜无疑,但似元非元耳。”迨榜发,中式第七。是科解元为雷尔杰。盖文端名杰,与解元名稍雷同也。 辛巳春,文端入都应礼部试,复先期为之卜,语之曰:“此行必可连捷,然万不宜得会元。傥中十名以外,则大魁可必。自此前程远大,福寿无量。”文端谢曰:“杰年四十矣,敢妄想耶,公其善颂善祷乎?”文恭曰:“有数在,决不诳子,子其勉之。”是年春闱,文端中第十一名,廷对果第一。后官至东阁大学士,享全福,臻上寿,果如所言。 ◎姬南唐言多奇中 永济姬南唐好五行阴阳之术,所言多奇中。尝游河滨,众渔者方觑波纹上下,乃指正北,语之曰:“往此必有获。”果一网得巨鱼。婣家殡有期,则曰:“果以是日殡,恐有火厄。”及殡,火猝发,庐舍尽焚。 ◎李璇以物卜 乾隆中叶,甘肃有参将李璇者,自称李半仙,但视人一物,便知休咎。南昌彭文勤公元瑞与沈云椒同往占卜,彭指一觇问之,李曰:“石质厚重,形有八角,此八座象也。惜为文房之需,非封疆之材。”沈以所悬手巾问之,李曰:“绢素清白,自是玉堂高品,惜边幅小耳。” 方笑语间,云南同知某亦来占卜,取烟管问之,李曰:“管有三截,镶合而成,居官亦三起三倒,然否?”某曰:“然。”李曰:“君此后亦须改过,不可再如烟管。”某问何故,李曰:“烟管为最势利之物,用则全身火热,不用则顷刻冰冷。”某大笑,惭沮而去。 逾三年,彭督学任满回京,李亦入都引见,彭故意再取烟管问之,李曰:“君又放学差矣。”彭问何故,李曰:“吸烟不饱。学差试差,非可大富。且烟管终日替人呼吸,督学终年为寒士吹嘘,再得文衡,意中事耳。”已而果然。 大兵平定回部时,李亦从军。有兵士遗火,焚辕前草地,主帅使占吉凶,即对曰:“无他,公不日当有密奏耳。火得枯草,行最速,急递之象也。烟气上升,上达之象也。余所以知为密奏者,因密奏当焚草也。”主帅曰:“我无密奏事。”李曰:“遗火无心,非预定也。”既而果然。 ◎智天豹妄编大清天定运数 智天豹以精历数自诩,妄谓乾隆但有五十七年,称为世祖示梦,遂编造年号,称大清天定运数,使门徒张九霄叩阍跪献。高宗发交军机大臣及刑部审讯,以为诅咒,照大逆律凌迟。 高宗谓:“乾隆果五十七年,其时朕寿八十有二,即归政亦不为早,是此条不得谓之诅咒。惟妄编年号三十余条,且犯皇祖庙讳,并称世祖显圣,则丧心病狂,不可不按律惩治,张九霄着改为斩监候,秋后处决。” ◎钱南园复秩之占 钱南园通政沣,以通政使督学湖南,风裁峻厉,士子双服,而官僚亦畏之。留任六年,将及瓜期,以内讳归,旋丁外艰。先有会同匿表案办结,移交湘抚浦苏亭中丞。浦乃饰辞入告,绝不为南园留地。上责之,降补主事。 乾隆甲寅,赴部补官,已有缺矣,适有乡人精六壬者,占之云:“此缺决不能补,当仍复清要之秩。”笑置之。不数日引见,上问:“汝是参国泰的钱某,何久居里舍耶?”南园谨奏两次居忧之故。上命查有员外缺出,可即补。踰日,特旨补授湖广道监察御史,旋命入军机处行走。 ◎王述庵笃信阴阳家言 青浦王述庵侍郎昶无子,盖以笃信阴阳家言,每好合,必选择吉日,而预算是夜某星过某度,苟时日稍不利,即否之故也。述庵族姓不蕃,近支又无可继者,至晚年,乃以疏族农人之子为子。 ◎戴尚文神算 戴尚文,溆浦人,幼颖异,十五为诸生,从鸿胪卿罗典游岳麓,称高才生,经史而外,凡天官星卜诸书,无不究览。尝曰:“吾之经师为罗先生,未知谁可为吾之术数师者?”既闻江南某僧精六壬,奇门遂往执贽,僧尽以所习秘诀授之。半载,得其传,归应乡试。 长沙同舍生金为人窃,索偿居停主人,抢攘间,尚文为占之曰:“君金若干,盗者青衣,手鱼肉前行,后一白衣者随之,肩荷重物。君以某时候之于驿步门外,可获也。”如其言往,果验。又尝侍母夜坐,心动,知偷儿入宅。取井底泥涂灶门,书符封之,偷儿不得出,遂就擒。 嘉庆初,湖南三厅苗变,福康安督师剿之,招致奇才异能之士,罗荐溆浦两生,一严如煜,一尚文也,濒行,罗谓尚文曰:“严生负经济才,固应禄仕。汝疏散为幕客,则进退自如,慎勿以官职自羁也。”尚文唯唯。往见福,长揖不拜。福欲试其术,握带丝于手,问之曰:“闻先生神算久矣,亦知吾握中何物耶?”尚文即请示一字,析其数,以五行推之,曰:“丝缕耳。”福大惊,待以军师之礼,凡事必咨之。 时苗甚猖獗,夜恒扑营,尚文辄预知之,遂有备无患。尝于五月进攻旗鼓寨,占有大冰雹,贼伏林莽甚伙,师出不利。福偶惑人言,弗听。及午,师将抵寨,忽阴云四合,大风雷雨,冰雹交下,如拳如卵如砖,击伤士卒无算,伏苗乃四起乘之,兵力莫支,方悔不从尚文言。而戴神仙之名,所至大噪矣。又大军在干州,偶营龙头,为兵家所忌。苗围之,断水,军不得食,危甚。尚文请设坛凿池,己被发仗剑作法,以剑劚地,清泉涌出,军心遂安。己未,驻师天心寨,尚文夜观天象,知将星有异,乃作书潜置幕府,辞归。不数日,福薨,众乃悟其归意,固预知有此也。 尚文既归,未几病卒,且自知某日当死也。没后,其母伤之,陈僧所传书于庭曰:“子一生精血,尽耗于此,不可留以累后人也。”焚之。自是遂绝传。 ◎布袋和尚谈休咎 布袋和尚者,嘉庆时至吴江县城卖卜,居城东关帝庙,口操楚音,年可七十余。项悬黄布袋,不暂释,因以名之。袋广长尺余,每日所用之物,若杯,若壶,若冠履,若纸墨笔砚,咸取之于此,未尝阙。 和尚日卖卜,以十事为限,谈休咎辄中。既毕,则徧游村市,见字纸必拾之,投袋中,恒劝人惜字。自言每日所拾,暮则权之,必满一斤之数,如是者三十余年矣。庙中人有伺其睡熟,而探其袋者,止得龜壳一,长寸余,于是皆疑为仙,环而叩其术。和尚厌之,乃不恒至。一夕忽来,即阖户而寝。次日日中不起,呼之不应。破扉入,则圆寂矣。失其袋,大索不得。 方共惊异,而西郭外之人麕至,咸曰:“和尚成神矣。”盖其地故有土地庙,是夕父老皆梦土地来别,曰:“吾去矣,明日有悬布袋于项者,是代吾者也。”及旦,父老至庙中察之,则见神项下悬一黄布袋,诧曰:“此布袋和尚之物,胡为而在此?”入城,而和尚果死,故知其真成神也,众即葬之土地庙后。 ◎张恒所见卖卦者 张恒少时尝见一卖卦者,持卦盘入人家,耳际常黏黄纸小条一,朱书符箓如仙篆,然亦不知其何字何用。以石子一枚置人家灶神堂上,然后踏禹步诵咒语毕,能言其家男女生日,并其财物多寡,且言已往事历历不爽。问休咎,多奇中。门外行人,一睹其足步,能知其往何处。事毕,命其家取黄线一条,穿八十一大青钱与之,然后出。或言是为白莲教异派,此犹其术之小焉者也。 ◎吴礼后占牙牌数 嘉庆癸酉九月,山东贼起,曹县、定陶皆被蹂躏,而金乡独完。方七月,金乡县令黄以事留省,暴卒,鲁抚命候补知县阳湖吴礼后堦往摄其篆。吴至,访邑绅张观察体分,体分言:“地方不靖,必有奇变,士民避乱者纷纷矣。豺狼徧地,去将焉往?余老矣,当早觅死所,不愿以颈血溅贼刃。”因泣下。吴曰:“公无忧,当谋所以御贼者。”遂辞归。 抚辕弁左寿宁入见,具言抚军捕贼之令初下,县官过于张皇,贼皆走,未易获。吴乃诡作纵贼者,谕告大众,谓刁诈之徒,挟私诬告,妄指某某为教党,苟无确据,罪必反坐。贼皆喜,相率逃归。吴遂饬刑房张自修、皂头李为密缉南路各贼。初,吴自临清来,途次,占牙牌数,有云:“龙华会上人,全仗修为力。平时不用功,佛脚抱何益。”及见张自修、李为名,始大悟。察其人诚朴,任用之。贼渠之擒,二人之力也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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