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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事类二11


  ◎孝钦后命德宗与八国联军宣战

  光绪庚子,拳匪肇祸,孝钦后袒之,发兵攻京城使馆。五月二十五日,下诏宣战,虽为德宗谕旨,孝钦实主其谋。诏曰:

  “我朝二百数十年,深仁厚泽,凡远人来中国者,列祖列宗,罔不待以怀柔。迨道光、咸丰年间,俯准彼等互市,并乞在我国传教,朝廷以其劝人为善,勉允所请。初亦就我范围。讵三十年来,恃我国仁厚,一意拊循,乃益肆枭张,欺凌我国家,侵犯我土地,蹂躏我人民,勒索我财物,朝廷稍加迁就,彼等负其凶横,日甚一日,无所不至。小则欺压平民,大则侮慢神圣。我国赤子仇怒郁结,人人欲得而甘心。此义勇焚烧教堂、屠杀教民所由来也。

  朝廷仍不开衅如前保护者,恐伤我人民耳。故再降旨申禁,保卫使馆,加恤教民,故前日有“拳民教民皆我赤子”之谕,原为民教解释宿嫌,朝廷柔服远人,至矣尽矣。乃彼等不知感激,反肆要挟。昨日,复公然有杜士立照会,令我退出大沽口炮台,归彼看管,否则以力袭取。危词恫喝,意在肆其猖獗,震动畿辅。平日交邻之道,我未尝失礼于彼,彼自称教化之国,乃无礼横行,专恃兵坚器利,自取决裂如此乎!

  朕临御将三十年,待百姓如子孙,百姓亦戴朕如帝天。况慈圣中兴宇宙,恩德所被,浃髓沦肌。祖宗凭依,神祗感格,人人忠愤,旷代所无。朕今涕泪以告先庙,慷慨以誓师徒,与其苟且图存,贻羞万古,孰若大张挞伐,一决雌雄!连日召见大小臣工,询谋佥同,近畿及山东等省义兵,同日不期而集者,不下数十万人。至于五尺童子,亦能执干戈以卫社稷。彼尚诈谋,我恃天理;彼凭悍力,我恃人心。

  无论我国忠信甲冑,礼义干橹,人人敢死,即土地广有二十余省,人民多至四百余兆,何难翦彼凶焰,张国之威?其有同仇敌忾,陷阵冲锋,抑或仗义捐资,帮助饟项,朝廷不惜破格懋赏,奖励忠勋。苟其自外生成,临阵退缩,甘心从逆,竟作汉奸,即刻严诛,决无宽贷。尔普天臣庶,其各怀忠义之心,共泄神人之愤,朕有厚望焉!”

  闻此诏实为军机章京连文冲所拟也。

  ◎翠云娘与八国联军战

  翠云娘,山左产,年十七八,貌殊可人。双趺纤小,而腾跃上下可丈许。幼业卖解,随父流转江湖,行踪遍南北。意气骄甚,谓所见男子无当意者,自矢终身不字人。曾至上海奏技,其父为人诬陷,被拘入租界捕房。女随往,有所剖白,而捕房例,严禁华人有所陈,遂被囚,不胜其苦。罚锾,乃得释,女愤然曰:“吾国官吏往往不免冤诬人,吾每谓之暴,然尚容人辨诉也。不意西人乃如此!”自此,遂有仇外意。

  光绪庚子,义和团起。女喜,请于父,往投之,盖即团中所谓红灯照者。女得隶某大师兄麾下,甚见信任,锡以翠云娘名号,书之旗帜而赐之。所至,恒揭以行。自是妆束顿易,周身绫绵,衣履一碧,而貌益艳丽。女日见团中无纪律,行事类盗贼,颇忧之,然独力亦莫能挽。寻八国联军长驱入京师,团众逃无踪,女愤甚,激励其部下,人咸愿效死,遂与联军巷战竟日,洋兵死伤者多,女部兵亦伤亡略尽,乃耸身登屋逸去。

  其后团中领佐大半为洋人向导,或为仆役,且藉洋兵之势,劫夺抢杀,无恶不为。女慨然曰:“吾误与若辈共事,事胡能成?然此耻不可不一湔也!”乃约会饮于某处,众素倾慕女,是日到者众。女宣言曰:“吾向谓若辈人也,不意乃狗彘之不若!”剨然出长剑,骈戮之,遂去,不知所终。

  ◎某巡士谈庚子拳匪战事

  扬州巡士潘姓者,天津人也。尝在武卫军统领张某麾下,为人言光绪庚子战事曰:

  “吾家实以技击为业者也,兄弟辈日走四方,为掷涂距跃之戏。既从军,每岁大操,吾辈辄荷戈而往,坐作进退攻守击刺,咸娴熟可观,统领辄给钱千百文,而吾辈得数日醉饱。庚子之役,战衅已开,吾辈犹以为大师兄法力通神,区区外人,固无足当一击。已而令下,檄吾侪入伍,使当时明言与洋人战者,则吾侪亦将为豫防趋避之谋,而统领但云大师兄阅操而已。比往,则令舍刃而执毛瑟枪。吾之枪法,尝肄习于白河之渚,以击凫鹜,无不中者,是固未足以相难也。于是荷枪从统领令旗所指,阵于海滨。一军三千人,背邱而面水。统领令曰:‘今日大师兄命我师为先锋,与洋人战,毋退却!毋畏避!’

  吾侪大惊,汗流浃背。然求洋人,洋人固不知何往,惟巨舰数艘,巍峨若城,泊处距岸可半里,上有十字之旗,与烟筒中缕缕之烟,飘摇空际而不见有人也。统领又令曰:‘此兵舰即敌人也,速击之!’时吾侪已审知无他,胆稍壮,于是火枪大炮,并力轰击。砰訇良久,敌舰仍不见人,亦不还击。吾侪方痴望,而背后鎗声忽起,势若风雨。方回顾,则敌军已布满邱上矣。仓猝转身,阵中死伤无数。欲奔逃,则敌人三面蹙我,不得已,牛鎗力战。此时神智已乱,鎗惟妄击,无准的。

  已而邱上敌兵枪声稍辍,分左右排开,吾侪急于脱命,即乘间冒死,直突而前,登邱甫半,忽红光一闪,兵舰之大炮发矣。我兄与我同伍,立为炮碎。炮再发三发,吾左右死伤尽矣。吾独存,骇甚,乃闭目不敢视,而举鎗乱击。忽为积尸所绊,仆地。久之,无声,张目起视,则海中之舰已去,而陆上之兵亦无,乃急逃出。闻人言洋兵入天津矣。吾一家皆死,孑然一身。事后乃知吾军未至之先,敌人已从高粱丛中登岸,人马皆自田中徐行,而吾人不觉也。统领有良马,发令毕,即乘之去,故不死。”

  ◎奉黑将军征多艾女寇

  齐齐哈尔之南有一部落曰多艾者,道与吉林通。当光绪甲辰日、俄战争时,此部落之附近有女寇三:一花胡蝶,年二十八;一花春莺,年二十一;一一丈青,年十九。皆艳丽无匹。夙隶于高天高海天河马贼之部下,率二千余人出没于满、蒙间,所向皆锐不可当。屡渡嫩河以袭击齐齐哈尔,黑龙江将军闻而怒,命统领纪某星夜驰讨,接战数次而败。女军有新式兵器,盖日、俄战时,曾以轻骑袭俄营而掠夺之,俄兵不能抗也。

  黑龙江将军乃乞救于奉天,奉天将军命驻八面城之统领瑞某任征讨,率马队三营,兵六百骑,过山炮一尊,经北郑家屯洮南府向齐齐哈尔出发,数年始绝其迹。或言一丈青者,因其夫万永胜素通马贼,被官处死刑,急于复仇,遂愤然执戟而起也。

  ◎桂抚征女寇

  广西女寇王九姑,某乡总董妻也。光绪朝,有游匪大股入乡,董自揣力不敌,则馈以银米,使安然自返。其后有人诬指董通匪,某令率兵赴乡,捕董及其子。禁押久,严讯无实据,欲释之,勒令捐银三千两取保回乡。九姑闻之,告其姑曰:“良民无辜幽囚,王法何在?”即日负姑赴省上控,半途,乃闻其夫及子均已枉杀,则又负姑归里,变产集资,招亡命,至上海购毛瑟鎗三百枝,纠众倡乱,所向无敌。平日不戮一人,亦不掳掠百姓财物。凡遇官兵,奋勇直前,率众冲陷,势不可遏。

  女党魏五嫂、曹三娘,其部将也。五嫂、三娘皆悍猛无比,每战必胜。提督患之,使人劝之投诚,九姑对使曰:“无所谓投诚,但使我夫及子生,即顺从矣。”大吏屡招降,每对皆如是。时右江道王某屡与王九姑战,皆北。一日,王督兵列阵,九姑鼓噪其党,围王于垓心,凡一昼夜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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