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家妓示客致祸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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蓄家妓以为欢,主人之本意也,然古今反以取祸者有之。晋石崇有妓绿珠,孙秀使人求之不得,遂劝赵王伦诛崇[4]。五代安重诲尝过任圜,圜为出妓,善歌而有色。重诲欲之,而圜不与。由是二人相恶,重诲诬以反而杀之[5]。二人皆以家妓示客而致祸。唐人李清咏石季伦诗云:“金谷繁华石季伦,只能谋富不谋身。当时纵与绿珠去,犹有无穷歌舞人。”若李清之言,则宜若季伦、任圜之失。及观《外史梼杌》记潘炕事,则又不然。炕事伪蜀王建为内枢密使,有美妾曰解愁,善为新声,及工小诗。建至炕第,见而欲取之,而炕不肯。弟谓炕曰:“绿珠之祸,可不戒哉?”炕曰:“人生贵于适意,岂能爱死而自不足于心耶?”人皆服其守。[6]以予观之,炕之不死,盖幸耳,何足以有守服之哉? 【4.“晋石崇”至“赵王伦诛崇”云云:《晋书·石苞传·(子)石崇传》:“崇有妓曰绿珠,美而艳,善吹笛。孙秀使人求之。崇时在金谷别馆,方登凉台,临清流,妇人侍侧。使者以告。崇尽出其婢妾数十人以示之,皆蕴兰麝,被罗縠,曰:‘在所择。’使者曰:‘君侯服御丽则丽矣,然本受命指索绿珠,不识孰是?’崇勃然曰:‘绿珠吾所爱,不可得也。’使者曰:‘君侯博古通今,察远照迩,愿加三思。’崇曰:‘不然。’使者出而又反,崇竟不许。秀怒,乃劝伦诛崇、建。崇、建亦潜知其计,乃与黄门郎潘岳阴劝淮南王允、齐王冏以图伦、秀。秀觉之,遂矫诏收崇及潘岳、欧阳建等。崇正宴于楼上,介士到门。崇谓绿珠曰:‘我今为尔得罪。’绿珠泣曰:‘当效死于官前。’因自投于楼下而死。崇曰:‘吾不过流徙交广耳。’及车载诣东市,崇乃叹曰:‘奴辈利吾家财。’收者答曰:‘知财致害,何不早散之?’崇不能答。崇母兄妻子无少长皆被害,死者十五人,崇时年五十二。”】 【5.“五代安重诲”至“反而杀之”云云:《五代史·唐臣传·任圜传》:“重诲尝过圜,圜出妓,善歌而有色。重诲欲之,圜不与。由是二人益相恶。而圜遽求罢职,乃罢为太子少保。圜不自安,因请致仕,退居于磁州。朱守殷反于汴州,重诲诬圜与守殷连谋,遣人矫制杀之。圜受命怡然,聚族酣饮而死。”】 【6.“《外史梼杌》”至“人皆服其有守”云云:《蜀梼杌·卷上》:“内枢密使潘炕,字疑梦,其先河南人,有器量,家人未尝见其喜怒,然嬖于羙妾解愁,遂风恙成疾。解愁姓赵氏,其母梦吞海棠花蕊而生,有国色,喜为新声及工小词。建尝至炕第,见之谓曰:‘朕宫无如此人。’意欲取之,炕曰:‘此臣下贱人,不敢以荐于君’其实靳之弟峭谓曰:‘绿珠之祸,可不戒耶?’炕曰‘人生贵于适意,岂能爱死而自不足于心耶!’人皆服其有守。”】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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