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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宗旨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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卢疏斋先生《文章宗旨》云:“大凡作诗须用三百篇与《离骚》。言不关於世教,义不存於比兴,诗亦徒作。夫诗发乎情,止乎礼义。《关雎》乐而不淫,哀而不伤,斯得性情之正。古人於此观风焉。赋者,古诗之流也。前极宏侈之规,后归简约之制。故班固二都之赋,冠绝千古。前极铺张饶丽,故后必称典谟训诰之作终焉。厥后十数作者,仿而效之。盖诗人之赋必丽以则也。古今文章大家数,甚不多见。六经,不可尚矣。 战国之文,反覆善辨。孟轲之条畅,庄周之奇伟,屈原之清深,为大家。西汉之文,浑厚典雅。贾谊之俊健,司马之雄放,为大家。三国之文,孔明之二表,建安诸子之数书而已。 西晋之文,渊明《归去来辞》,李令伯《陈情表》,王逸少《兰亭叙》而已。唐之文,韩之雅健,柳之刻削,为大家。夫孰不知,然古文亦有数。 汉文,司马相如、杨雄、名教罪人,其文古。唐文,韩外,元次山近古,樊宗师作为苦涩,非古。宋文章家尤多。老欧之雅粹,老苏之苍劲,长苏之神俊,而古作甚不多见。盖清庙茅屋谓之古。朱门大厦,谓之华屋,可;谓之古,不可。太羹玄酒谓之古。八珍,谓之美味,可;谓之古,不可。知此者,可与言古文之妙矣。夫古文以辨而不华,质而不俚为高。无排句,无陈言,无赘辞。夫记者,所以纪日月之远近,工费之多寡,主佐之姓名,叙事如书史法。《尚书》顾命是也。叙事之后,略作议论以结之,然不可多。盖记者,以备不忘也。夫叙者,次序其语。前之说勿施於后,后之说勿施於前,其语次第不可颠倒。故次序其语曰叙。 《尚书叙》、《毛诗叙》,古今作序大格样。书序首言画卦书契之始,次言皇坟帝典三代之书,及夫子定书之由,又次言秦亡汉兴求书之事。诗序首言六义之始,次言变风变雅之作,又次言二南王化之自。碑文惟韩公最高,每碑行文言道,人人殊面目,首尾决不再行蹈袭。神道碑揭於外,行文稍可加详。埋文圹记最宜谨严,铭字从金,一字不用。 善为文者,宜如古诗雅颂之作。行实之作,当取其人平生忠孝大节,其余小善寸长,书法宜略。为人立传之法亦然。跋,取古诗狼跋其胡之义,犯前则躐其胡。跋语不可多,多则冗,尾语宜峻峭,以其不可复加之意,说则出自己意。横说竖说,其文详瞻抑扬,无所不可,如韩公《师说》是也。真公编次古文,自西汉而下,他并不录,迄唐,惟尊韩公四记,柳公《游西山六记》而已。古文之难,岂其然乎?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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