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争婚


  潍邑谭绅为其子聘定秦怡堂之女为媳,娶有日矣。秦姓贫窭无赖,又图张姓财礼之丰,复受其聘。张姓贱役也,为长班,微有赀财,竟迎去为童养媳。谭姓闻之,遂启讼。县官判案尚明晰,堂讯谭、张两家,谁先聘,谁后聘。两家皆言先聘。询之秦姓,秦姓既多受张姓聘礼,诡言:“张先聘,谭后聘。予穷极无聊,甘受笞责。”

  县官乃急传张女到堂,为其年稚,定吐实情。女年十六,在张家一月矣。见张氏子翩翩年少,虽未合卺,耳鬓厮摩,两情相洽。供曰:“谭家聘我,我不知,我在张家-月。”知县官言:“谭姓供汝被张姓劫去,有此事否?”女供云:“未曾被劫。新年已过,我回母家拜年,张家尚送我去,接我来,何言劫也?”

  盖谭氏之婿,女未曾见,所习见而心喜之者,张氏婿耳。年已二八,独无人情乎?县官竟断归张姓。谭姓贵,张姓贱,谭不甘心,仍纠人私闹。谭住南关,张住北关,予曰:“此如天下大局南北不和也。”爰括而咏之曰:“平等由来无贵贱,共和那复有君臣。”良以共和以后,君臣二字,不敢再言。且荜门圭窦之人,而皆陵其上,难矣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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