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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 狄尼士的女儿们(1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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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部 阿耳戈斯系的传说 一 狄尼士的女儿们 在广漠的希腊全土,你们找不到一个地方比之阿耳戈斯城有更多的古老的圣地了。这座城是赫拉所爱的。但在阿耳戈斯的圣地中,那些最古的最为人所敬的却在城外,在城市与海岸之间。这是一个巨大的满生绿草的土丘,从平地上高拔而起,外形看来,似是一个天然的小山,但其实却出于人工。因为这个土丘,乃是一所大墓,在那里,原古的英雄们,他们的姓名,已为时人所忘,每个人都在他自己的狭穴中长眠不醒。然而那些睡者却很能保佑着、卫护着他们生前为它攻战却敌的国家;更有甚者,他们在死者的朦胧意识之中,还能听见祷语,消受祭品,也还能觉得快乐,当百姓们为他们的纪念而举行的故事,特别是在他们墓旁举行的那种高尚的竞技会;在他们的少年时,他们也是喜爱竞技的。在英雄时代的人,竞技是人人熟悉的游戏;他们的风俗是,当一个大战士死亡举葬时,必要举行一次竞技,每年在他的周忌时也要如此。到了后来,在希腊的许多城市,便没有一个不为了纪念他们的死者而举行地方竞技的。其中有四个竞技会:奥林匹克(Olympic)、辟西安(Pythian)、依史米亚(Isthmain)、尼米亚(Nemean),赢得了世界闻名,这四个会独称神圣的竞技会。但当这些节宴愈变得绚丽,他们的为了纪念死者的初意却消失了,不为人所知了;以后,无论是这四个大的,或其他许多小的竞技会,都不再成为纪念英雄,而成为祭神的一种典礼了。最早的阿耳戈斯的英雄们的大墓,便足以证明此说。在土丘的基上有一个低的神坛,刻着“献给英雄们”几个字,每天都为祭献的酒所湿;但在它的高峰上,却立着宙斯、波塞冬、阿波罗及赫耳墨斯的像,在像础之上,于神名之外尚刻有“阿戈尼奥士(Agonios)”一字——“竞技的保护者”。 在一个夏天的早晨,从海边的路上来了一队之前未见的旅客,向这个圣丘而来。她们是五十个美女,每个人都装饰得如一个国王的女儿,且每个人手中都高执着一支绿枝和一束白羊毛——表示乞求的符号。一位尊严的白发老人率领着她们;她们没有一个跟从的人;更可怪的是,在这个和平的大道上,她们却如被追的动物似的慌慌张张地疾走着,还不时地惊顾着后面。这些逃亡者似乎直向城中而去,但走近了这所土丘时,她们的老年的率领者却停了步,以他的行杖指着土丘说道:“女儿们,我们且上了前面的高耸的圣地上去吧,我们可避于其上,否则,在我们到达阿耳戈斯城之前,我们的敌人们也许会追上我们。”他说完了话,引路上山,尽力地疾走,女郎们跟随在他后边,如一群白羊跟在牧羊人之后。当他们到达了山峰时,一个女郎叫道:“看呀,父亲狄尼士(Danaus)!从这个地方,我们能见我们的来路及海口——全都是空的!谢谢宙斯,那些恶徒离此还远着呢!”但另一个女郎却叫道:“我在海面上看见了一个黑帆……这是我们宗人的船!唉,但愿波塞冬扬起了一阵大风涛,将它吞没了下去!……但不,不,它正顺着风驶来呢!……看呀,看呀,姐妹们,它是如何快地驶近于岸呀!”她们全体都惊吓纷乱地挤在一块,哭泣着,高声地恳求着上帝的帮助。但老人立刻尊严地阻止了她们的惊扰;她们既镇定了喧哗之后,老人便说道:“如果你们这样惊慌失措,一切事便都要完结了,我的女儿们;因为我们唯一的希望,是阿耳戈斯人能够看在你们祖先的面上允许给你们以保护。但如果他们看见你们那么惊泣着不像王家公主的样子,他们怎么会相信你们乃是伊那科斯(Inachus)的王家血统呢?大哭,惊叫,无秩序的举动,都是奴隶的行为,而非公主们所应出的。”女郎们愧惭地低了头,她们的父亲又说道:“当你们向海面上看时,孩子们,我却向阿耳戈斯方向看着,我们的帮助究竟来了没有。你们来看那边:你们看见大路上尘云卷起,正向我们而来吗?这告诉我,我们的进程已为人从城墙上看到,而国王或者别的大人物便带了战车及骑兵而来,察看我们是谁,为什么而来。现在留心听着,如我所吩咐的做去。你们全都坐在这些神像的脚下,成列地排着,高执着你们的神圣的标记。看呀,这里的诸神们都是熟悉的:波塞冬执着三股叉站在那里;赫耳墨斯,埃及人也崇拜着他;在那边,是弓手阿波罗;这里是我们自己的宙斯,我自己却最近地坐在他的足下。那么——你们都排列好了没有?那很好;现在你,我的大女儿,站到我的右手来,预备答应前面的来人,要客气,要机警。因为现在我看见了他的王冠,这乃是当地的国王自己前来了,我自己也是一位国王,不便以这个低下的乞求的姿态和他相语。所以你,要代表我们全体说话,表示我们为什么要到阿耳戈斯来求保护。但要记住,说的话要简捷,不要多说;因为阿耳戈斯人是有名的寡言的人。”在这个时候,车子和跟从的马队到了土山之下了,一个人的声音高叫道:“嘎,山上的客人们,你们是谁,从什么地方到这里来?”说话的是一位金冠的有须的人,他在他的御车者之旁,倚了一支王杖立着。狄尼士的大女儿许珀涅斯拉(Hypermnestra)被她父亲低声催促着,便以清朗的银铃似的声音答道:“说话的是阿耳戈斯的国王吗?我要对于他,不对别人,说出我们的经过来;因为我和我的妹妹们是来求他的保护的,为的是,也是阿耳戈斯人。” 立在车上的人说道:“美丽的女郎,我确是此地的国王,从河神伊那科斯的儿子福洛尼士(Phomneus)一脉传下来的。但你和你的同伴们是我的同邦的人,却超出于我所能相信的以外。啊,一个人只要一望着你们,便知道你们完全不是希腊人了!看你们的多色的衣服,蛮邦的装束,你们的棕榄色的皮肤,黑色的头发,大约你们乃是克卜里亚人(Cypriots),或者印度人,或者埃及人;假如你们肩了弓箭,我便要将你们当作了一队东方的女战士阿马宗人了呢。但你们却没有一点儿希腊人的痕迹,除了你们所执着的我看见的乞求者的标记,那是我们种族中所独有的风俗。现在让我立刻听听你们的实情,因为我很觉得惊奇,什么事乃使一大群的外邦女郎,没有侍从,也没有使者来到了我国。” 许珀涅斯拉温柔地尊庄地答道:“国王珀拉斯戈斯(Pelasgus),我并不曾说过半句的伪言,因为我不仅是你的同邦人,且还是你自己的一家骨肉;如果你愿意让我问几句话,我便可说得明白。” 国王答道:“很愿意。但第一,我们要交涉得便利,我必须走得快些。”于是他跳下了车,登上了圣山;他看见五十位女郎排列在圣像四周,有如一群羽毛新妍的外国鸟,而一个尊严的老人坐在她们当中,宁静不言,有如石像之一。然后他回向对他说话的少女,叫她说下去。 “你追迹你的前代,”她说道,“直到河神伊那科斯的儿子。现在,告诉我,你知道不知道这位伊那科斯有一位女儿,名为伊俄(Io)的,她乃是伟大赫拉的庙守与祭师吗?伊俄不是那么美丽,竟使赫拉的丈夫,神之王也爱上了她,因此,使她得到了奇祸吗?” “这是一个传说,”珀拉斯戈斯答道,“父子相传地流传到我们之时。他们说,那妒忌的女神,将伊俄变成了一只牛,还给了她一只牛蝇以扰苦她,驱使她愤怒地由阿耳戈斯奔出而到了远地去。但这一切对于你们有什么关系呢?” “等一会儿,国王,你便将听见,”许珀涅斯拉说道,“这位伊那科斯的不幸女儿在漫游了整个世界之后,最后憩息在,被释在……什么一个远地呢?” “在埃及,在圣尼罗河(Nile)的岸上,”国王答道,“因为宙斯在那里出现于她的面前,用他的手一触,不仅复了她的人形,还使她生了一个儿子,此子即名为厄帕福斯(Epaphus)——即‘手触而生’之意。” “你们的传说不还说着,”这位女郎再问下去,“那位神奇的儿子的运命吗?” “他成了埃及的王,这是宙斯允许了他的,”珀拉斯戈斯说道,“据说,他的子孙,仍在埃及他所建的城市中为王;但他们的名字我却不知道,因为我们的海外贸易者很少和埃及人往来交易。” “那么,让我来告诉你吧。”许珀涅斯拉说道,“厄帕福斯的第一个继承者是他的女儿利必亚(Lybia),一位伟大的女王;继之而即王位的是她的儿子柏罗斯(Belus);柏罗斯死后他的两个儿子分了国土,长子取得了所有尼罗河省的膏壤,以他自己的名字称它为埃古普托斯(Aegyptus),而将利比亚的海岸给了他的弟弟狄尼士。这两位国王各娶了许多的妻,依据着尼罗河住民的风俗。埃古普托斯生了五十个男子,而狄尼士则生了五十个女儿。现在,我已说完了,国王呀,你总可以将我们当作你的同族吧!虽然我们是生在国外的;你所见的这位老人便是狄尼士,我们都是他的女儿。” “同族的小姐们,我祝贺你们全体,”珀拉斯戈斯恭敬地答道,“也祝贺你们的尊严的父亲。但,小姐你似是代表了全体说话的,可否让我问问你们为什么乔装了乞求者的样子到了这里来呢?是否不幸在埃及犯了血罪,所以不得不逃出来呢?我不能相信。然而这种的罪,最常使乞求者到了神庙中来躲身。” “不,国王,我们不是杀人者,也不曾为任何罪过所污染。”许珀涅斯拉骄傲地答道,“我们诚是乞求者,但却是最没有罪的;我们诚是流亡的人,但却不是因为破坏了一个圣律,而是因为我们不肯破坏了圣律。简言之,我们是逃离了家乡,以避免和我们的堂兄弟,国王埃古普托斯的五十个儿子的不法结婚的。是的,那些强暴不逞的少年却要用暴力来迫娶我们,不惜违抗着近支亲属不能结婚的古代禁律。他们以大军侵略我们父亲的国土,他知道势力不敌,只能立刻将我们搭上了船,逃到海外来。唉!我们还没有驶行三英里远近,他们便察出了我们,用战舰追了来;谢谢宙斯,他们并没有追上我们。但他们总跟在我们之后,直到阿耳戈斯的海面。无疑地,他们不久便要上岸追我们了。现在,国王呀!我们唯一的希望便在你身上了。看在同宗同国的上面,看在不破的乞求者的权利上面,看在你国内的那些神圣的保护者上面,我们恳求你的是不要让我们的敌人掳劫了我们而去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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